我叫杨门崖,31岁,未婚,和普通男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我以为我会这样过完这一生,恋爱,结婚,生子,死亡。
但我错了,我爱上了一个人以后,才意识过去只是等待,我渴望她,但并不想用平常的人生流程留住她,我只愿悄悄地跟在她,那是好听一点的说法,事实是我是一个懦弱的男人,我连与她眼神对视都会全身发抖以及呼吸不畅。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当她出现在我的瞳孔里时,我知道此生非她不可。
那是一个潮湿的季节,偶尔下起毛毛雨,我提着文件包独自穿过人群,茫茫人海中,一抹蓝色的倩影在不停穿梭小跑,一头俏丽的短发,眉毛淡细,涂着樱红唇色,被雨点打到苍白的脸上,细长的睫毛微遮着眼睛,但依然掩盖不住美眸似有似无的灵动。别问我为什么会看得那么仔细,我就是看得清楚,我的双眼已经紧紧锁住了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无法上班,无法睡觉,更食不知味。感觉人生没有她又有什么意义?
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不归了,成为了别人口中的“跟踪狂”。
星期一,我辞去了工作。
星期二,我到那条十字路口蹲点,她没有出现。
星期三,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疯狂地跟了一段路,在她转头的那刻我才知道不是她。
星期四,我买了一个望远镜,藏在包里,一想到即将可以用它追踪她,身体就起了反应。
星期五,我画了许多她的肖像,唯独缺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
星期六,雨天,我终于看见她了,全身的毛就像遇见敌人的猫儿似的竖起来,激动得马上冲进人群里。
今天她依然穿了蓝色的连衣裙,发丝在欢动着水珠,我想她喜欢雨天,并且喜爱雨水打在身上的滋味。我赶紧收起雨伞,这样,全世界就只有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作为一名菜鸟跟踪者,我错愕地站定,然后又因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所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脸孔,幸好她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一双灰色的明眸看向天空,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人。随着她的目光,我也抬起了头,灰蒙蒙地一片笼罩着人类的头顶,雨点不停地从里面窜出来,一颗正好打到我的脸上,冰凉凉地,我舒爽地呼出一口气,视线回到她的方向,可是她已经消失了。
我放声大笑,不顾身边人们看神经病的眼神,兴奋地跑起来。
像等待了多年般,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后来,我在那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份兼职,窗口对面便是她出现过的十字路口,从此只要有她经过,无论时间,地点还是方向,我都一一记下来,我必须熟悉她的踪迹,才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回到家,看着到处贴着的素描。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乘车,时常皱眉哀愁,偶尔展颜欢笑。她是一个人,发现这点让我高兴不已,她不属于其他人的,只是我的,只有我才是她的。
每当有这个想法,它往往令我难眠。于是我会去她坐过的地方,假装与她约会,回到家里,我也开始与她对话。
“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你知道我今天做什么了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我们一起看吧。”
“对了,你把我那件黑色大衣收到哪里了?”
“对不起,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回应我,但是只要幻想就犹如现实般美好。因为她,我时常一个人发笑,经过窗橱看见漂亮的衣服便买下,家里的东西都是一双一对的,由大到小,从里到外,宣示着这里有个女主人。
对了,我还买了一个白色的精致梳妆台,上面摆满了护肤品和首饰,每天我都会拿起玫瑰般艳红的唇膏涂至唇上,揽着美丽的蕾丝连衣裙,随着音乐摇摆,她总是那么调皮,爱偷偷趴在我身上狂吻得我措手不及,然后我们疯狂地做爱。
我就这样与她恋爱了几个月,她的住址,职业,人际关系,还有一切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但是我仍无法得知她的名字,所以我总是叫她“宝贝”。
我不急,我有一生的时间去了解她,总有一天她会姓“杨”,因为她已经属于我的了,我相信有那一天。
幸福来得太快,而幻灭也来得突然。一天晚上,我又跟随她走在平常的小巷里,看着她的发丝在漆黑中借着路灯闪着微光,我伸手抚摸她的影子,过于沉醉以至于看不到凸出的台阶,脚突然踉跄一下跌落在地上。
“HEEE~~”影子上的人微微抖动,平凡的嗓音飘拂在巷中,她用鼻音轻轻地哼笑出声,我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她慢慢走远。
不是这样?她变了!
她的声音令我意识到现实与幻想原来差距如此大,她的声音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磁性迷人,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声音。让人倒尽胃口,于是我开始愤怒地砸烂家里的物品,撕着她的画,她不再是我的宝贝,她不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丢弃所有关于她的一切,辞了便利店的工作,然后重新过起普通的生活。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在我的人生里彻底消失。
可是,当我回到平常的生活时,渐渐感觉不对,好似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有时走在清静的路上会听到身后迫切紧随的呼吸声,尤其在睡觉的时候,呼吸总是轻柔传进耳里,起起伏伏,睁开眼睛就会感觉不到,这种情况令我神经失常,疑神疑鬼,某一天,我被一道雷电惊醒,难道我也被人跟踪?
这个想法很快被证实,又是一个雨天,我与暗恋我许久的一个女人约会,她夸张的妆容在雨天显得更格格不入,我不介意,我只想把她带回家,然后陪我过完难熬的夜晚。
我揽着她的腰走进新搬的楼里,眼角瞥见角落有个黑影快速躲起来。
真的有人跟踪我!我立即拉起女人的手奔向角落,恶狠狠地瞪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女人疑惑地问我怎么了,我只是笑着说,以为有老鼠。
于是我们回到了公寓,她迫不及待地解衣,一边舞着一边带引我,肉体的诱惑果然令人忘了许多神经兮兮的事情,我不爱这个女人,可是有总好过没有。
正当我忘情地亲吻她时,她突然反压我。
“HEEE~~~”
这笑声震惊了我,颤抖的手慢慢伸到她的头发上一扯,露出一头短发,被雨水淋湿的脸渐渐清晰,艳红的唇色因为笑裂开来了,像极血口。
“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熟悉又温馨的话她幽幽地说出,阴沉的脸越来越近,两手使力掐着我的脖子,指甲微微插进去,身体感觉血渐渐溢出来,我正想回答,唇已被她贴近,我咽下了她的味道,令我作呕的事,那真的是血,而不是唇色。
“我好伤心啊,你送我的唇膏是不是很美味?”她指间抹着我的唇,“当我看到你把送我的东西都扔掉时,我很生气!我一遍又一遍的涂着这支唇膏,想着什么才能永远不消失呢?”
她笑着咬破自己的唇,空洞的眼球转了一圈又回到我的身上,接着亲吻我的脸。我知道自己遇到了疯子,想到自己身为男人力气绝不会比一个女子小,奋力挣脱,狠狠踹开她,她像个断肢娃娃连续弹开,撞到墙角慢慢滑落,血红色也流了一墙,然后她缓缓地抬起头,嘴角轻蔑地笑着。
“宝贝,你为什么不跟了?我不是你的唯一吗?”
“你是谁?!你不是她!”虽然同样是短发,但她们的样子是不同。
“我是谁,我是你的宝贝啊。”她边说边用散架的身子慢慢蠕动向我这边过来,神情狰狞至极,嘴角依然滴着血。
“不是,你不是,走开!”我操起身边的台灯,狠狠地甩向她的头,被撞击的头微微一侧,又扭回来,冷笑着看着我,万般恐惧的我开始疯了般不停地击落那个部位,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的台灯早已被击得飞落,眼前的人头早已不成形,看到如此作呕的事情,我吐出了今天所吃的东西,地上浑浊的食物突然变成一条条长虫,慢慢袭到我身上,我感觉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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