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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将军设宴(1 / 1)

邙山,位于洛阳城北,在黄河的南岸,是黄河与其支流洛河的分水岭。高约百丈,为秦岭余脉,崤山支脉。是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军事上的战略要地。最高峰为翠云峰,树木森列,苍翠如云。登阜远望,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傍晚时分,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

原本在此驻扎的,是司隶校尉的一部五千人左右的兵马,而今,这里全部由潘凤所部接防,其原驻军调入了洛阳大营中。而且,更让潘凤感到舒心,让外人嫉妒不已的是,在这人事规格上,潘凤所部,居然不受司隶校尉(类似于京城卫戍部队总司令)节制,以荡寇将军之印直接与内廷联系。俨然便是皇帝陛下的私军。

这其中的寓意,令潘凤在感动之余,也不由得好生纳闷,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军事重镇,本也不应该有自己这样的“新贵”来镇守,如果说增补自己至八千人,一是为了表恩宠,二是为了平衡城中军事平衡的话,那也不必由自己接防了这军事重镇啊,虽然这京畿左近,天子脚下,一般的情况之下,定然不会有什么军情,可是,这样的拱卫京城责任,对于刚刚赴京的潘凤而言,似乎还是显得太大了的。

潘凤考虑了半天,也猜不透刘宏的心意,也只好索性就不去多想,心中那思慕贤才的渴望,却又一次强烈起来,自己现在好歹也是独掌一军,官拜中郎将,下有八司马的人了,怎么着,也应该有些自己的幕僚了吧。

当即,潘凤便走访了卢植的府邸,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卢值乃是东汉大儒,也在冀州等地开过讲堂,手下弟子无数,公孙瓒、刘备就是他的门生,要是能够由他推荐来几个学生那就好了。

这也是省的自己到处求贤问才了,虽然自己爵封亭侯,官拜中郎将,掌荡寇将军印,可这些还不足以令那些贤才来投,要知道,这时虽然还算不上天下太平,可是朝廷威仪尚在,哪个读书人去愿意做一军汉的幕僚,而舍弃出仕的梦想了,更何况,潘凤小吏之子的出身,更是让那些世族出身的才子们所不屑。便是当年贵为大将军之尊,公车特征也经常会被人拒绝。

时间匆忙,在卢植的府中,潘凤并没有见到卢植,只有先托付了卢云,在告别了卢府之后,潘凤又匆匆赶往参加大将军府的宴会。作为京畿左近一支新的军事力量,大将军何进,早就想与潘凤接触,要知道骠骑将军董重,可跟何进一直不是很对付的,同是国戚的他们,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关系,虽然目前陛下,正值盛年,可是这迟早都是要宾天的,那么,接下来,就目前看来,有两个皇子最有问鼎之势,一为何皇后(何进的妹妹)的儿子皇子辩,一为王贵人所生皇子协。这二子之中,刘宏又最喜欢刘协,且这刘协又是骠骑将军董重的姑姑,董太后所抚养。就此看来,两子问鼎的机会,只怕反而是那刘协高点。

所以说,何进虽然贵为大将军,但是却没有丝毫的骄傲,对于任何有所裨益的力量都十分的看重,折节下交,便是被这小小的中郎将潘凤婉拒了数次,依旧孜孜不倦,每日去请。

时间长了,潘凤实在推诿不过,往日还可推说军务繁忙,可是明日便轮到自己这个奉朝请的侯爷参与早朝的日子,这照例要住于城中,自然再无借口,只得亲来。

当然,如今潘凤已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自然不能再如往常一般,单人独骑了。除了周仓跟随在左右之外,更有六名掌着两面朱轓的黄绶虎贲,护卫在四周,汉律,亭侯出行当有六名黄绶虎贲导从。

当然,潘凤的这六名虎贲便是陛下亲赐,充当亭侯仪仗的。虽然出行有这身着黄绶的虎贲导从很有面子,可这也不无监督检视之意。

这便是上位者用人之法。

大将军府设于洛阳南苑,巍峨恢弘。

这一路上,园林,亭台,两侧高宅无不奢靡华丽,气象非凡,那朱门高墙之后隐隐的传来丝竹之音,淡淡飘来酒肉之香。这豪门朱紫果然不凡。这洛阳城中真个是高官多如狗,贵人闲似猫啊。

殊不知在冀州时所见的那些破落村户,此刻又是怎样的光景,这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好相比的啊。这洛阳高宅与那远村破户,本是两个天地。

在潘凤万般感慨之间,大将军府转眼便就在了眼前。

还未报得名号,只闻一声长笑扑耳而来,一个身材高大粗手粗腿的豪汉,身穿华服,虎步龙游般的笑着向那潘凤迎来。

此君年约头戴丝织高冠,上插鸟羽簪缨,行来时鸟羽前后摇动,更增其威势。

此人年约四十,生得方脸大耳,貌相威奇,只是那一脸的胡子却是浓密了些,这本是屠户出身的何进本就有些凶悍之色,而今贵为了大将军,自然或多或少于这凶悍中又多了点威严,只是那眼中的一抹,还是令人感到这只怕也只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不过人家贵为大将军,弟弟尤为河南尹,妹妹是为圣上宠幸的何皇后,那自然是无人敢言,没人敢说了。

潘凤对此君的长相,颇为失望,不过这礼节还是做到极致,连忙便要行那跪叩之礼,毕竟大将军可是全国武装力量总统帅,且这何进爵位也在自己之上啊。

可尚未拜下,何进早已一步抢上扶住了潘凤,灼灼的目光落到潘凤的身上,大赞道:“总是听说潘荡寇威名四波,巨鹿之战打的有声有色,原先我还还只道不信,哪有这么勇悍绝伦而又才华出众之人了,今日一观,果知那盛名之下无虚士之说,也更感叹圣上慧眼识才。潘荡寇果然豪才!”

有如洪钟的声音,带着迫人的自信冲入了潘凤的耳朵。

潘凤心中暗赞,连忙谦让起来:“大将军过奖!大将军过奖了!”

何进呵呵一笑,毫无大将军的架子挽起潘凤,便往大厅走去,所过之处,却极为简朴,与那外围所见截然相反。

何进感到了潘凤的诧异,笑了一笑:“仪仗所致,不可不为!”

潘凤顿时对这何进大生好感,那外围所见实乃大将军府的面子工程,可这面子工程不像后世那为了蒙混讨赏而作,而是为了朝廷的脸面不得已而为之。这内在的所现才是何进的本色。

且不论其是否是为了沽名钓誉,无论如何这般的身份如此待此实在不是件易事。至少给自己那估计就做不来,要知道这种上位者即便是所谓的沽名钓誉,也好比坦然奢靡的要强上百倍。毕竟,在万恶的封建社会,这上位者,哪里用得着顾虑下面众人的意见?!

这一路上,何进随性而问,无外乎是一些笑言家谈,丝毫没有提及什么敏感话题,也没有如潘凤所想的表露招揽之心,使得这路程,倒也不显得久远。行不多时候,已经步入了正堂,潘凤偷眼一看,只见除在上首设了三席外,左右也各有两席,每席旁只立了两名女婢,看来,这何进端得是表里如一,那赵王府上的故事,他还清晰的记得,与那比起,何进此宴,简直就是大排档的级别啊。

步入大厅,何进兀自还不放手,依旧挽着潘凤,往那上首右侧之席走去,笑着说道:“本侯一日一请,实在非为了他事,一为领略圣上御眼相中的少年英雄,二为潘荡寇绍介一下军中同僚。”言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潘凤瞬间石化,第一点一听就知道是个托词,第二点那不是要在军中结党么?这实在应该是军中的大忌啊,怎么这何进还如此特意这般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了?潘凤只感到宴无好宴。

不过见那何进坦荡的样子,潘凤倒也不好发作。唯有心中苦笑,嘴上却道不敢不敢,也不知是不敢有劳何进绍介了,还是不敢见那军中同僚。

何进也不理会,挥手命那女婢退开,才低声道:“洛阳城中权贵如云,军中派系甚多,切忌不可多交闲人!”

潘凤心道,不知在你这所见的算不算是多交闲人了,不过嘴上却是说:“大将军所训,凤铭记于心,铭记于心。”

何进张开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得此时门外侍者唱道:“虎贲中郎将袁绍到!”

何进欣然转身,大笑道:“小孟尝来之何速也!”

小孟尝?潘凤往那正门看去,只见一位高大的男子,身穿锦袍,气宇轩昂地大步而入,隔着老远便礼拜道:“袁绍参见大将军!”

何进连忙笑着迎了上去,也是与那袁绍把臂而行,一步三摇的往潘凤处走来。

这袁绍姿貌威容,爱士养名,素来以那战国善于养士的孟尝君为目标,虽为袁家庶子,可是这深得家中长辈关爱。这四世三公家族的名望可不是说笑的,朝中百官多出于袁门,有此便利条件的他却并没有丝毫的纨绔之意,反而很是礼贤下士,不拘于来者身份,多以接纳,深得游侠流士崇敬。其对此也很是自得,据说对于这种情况,中常侍赵忠便曾经愤愤然地警告说:“袁本初抬高身价,不应朝廷辟召,专养亡命徒,他到底想干什么!”而袁绍的叔父袁隗听到风声,也曾经斥责袁绍说:“你这是准备败我们袁家!”可是袁绍依旧不顾。

袁绍脸型修长,肤色白而不腻,满脸自信,左顾右盼之间极有神色,令人望之便生好感。不过潘凤却在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老曹说的好啊,袁本初冢中枯骨尔!

所以潘凤远远的见着袁绍本没有特别的恭敬与兴奋。

反是那袁绍认真打量了下潘凤,笑着也不用何进介绍说:“想必,这便是黄巾蛾贼闻之而变色的汉寿亭侯潘凤了吧?久仰,久仰,此次相见真是令某三生有幸!还望潘侯得暇能够赏光前往虎贲营一聚,让我等赏略赏略名将的风采!”

潘凤连连只推说谬赞,谬赞,不过心中也不由得对着袁绍的感觉也好了不少。那袁绍居然毫无架子,不断的笑着与潘凤攀谈,一时妙语如珠,使得气氛颇为融洽。何进看在眼里,也很是满意,三人言笑有序,不一会儿另外的两位客人也到了,原来却是五官中郎将杨彪与羽林中郎将刘临。

这一场宴会,居然是一大将军,四中郎将。虽然,潘凤的抚军中郎将本为杂号中郎将比不得其余三人,但此时潘凤深得刘宏亲眼,在这位敢想敢做的皇帝庇护下,谁又能说着抚军中郎将,日后不会成为这正号中郎将了?而且现在的事实也是如此啊,哪有一个杂号中郎将部下,配了八千军丁的?

因为潘凤的爵位,再加之为主客,潘凤也推辞不过坐了那上首右席,年龄最大的五官中郎将杨彪左了上首左席。而那袁绍,居然没有一点介意。

许是城府深,沽名钓誉,潘凤如是想。不过在何进的介绍后,才知道,这上首实该杨彪所坐。杨彪字文先,少传家学。被人称作为神童,少年时变被举孝廉,州举茂才,辟公府,可是他皆没有应召。熹平年间,他因博习旧闻通晓古今,被公车征拜为议郎,不久又做到了便做到了京兆尹的高位。到了光和年间,黄门令王甫横行无忌,仗着宦党的支持使门生于郡界悍然侵占官府财物高达七千余万,所有人都敢怒而不敢言,却惟独这个杨彪不顾一切上书朝廷,面圣陈事,终于杀了这王甫。这一下子威名远播天下,四海知名!不过之后由于宦党的欺压,连连降官,如今也只是个区区五官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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