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不断咂舌,没想到这别部司马潘大人,不但作战骁勇,上面有人,还是个言语过人的辩士啊。你瞧瞧这说的什么吾羞言之,吾羞言之,你还那么洋洋洒洒的大批了人家一通?不过这感觉真痛快,这帮西鄙,着实鲁莽无礼。
牛辅只气得是脸皮发青,浑身发颤,那握着剑的手,只不断的按捺不住。真的就想这么一剑砍过去。
李儒自然看得出牛辅的心情,连忙上前,一把压住了牛辅,看着潘凤笑着说道:“既是关内侯在此,怎能居于下位?还请快快上座!”
潘凤摆了摆手,坚定的说道:“在这北军中,我只是个司马,在这军营中,我还只是个后进,大丈夫行事立业,理当不擅取,不贪得,上敬宿老,中和同僚,下慕后进!非吾之位,我不取也!”
看着那老鼠脸的李儒,潘凤在心中撇了撇嘴,想要挑拨离间?你还差得远了。
众人看着潘凤的眼光更加不同了,这一番言语,真正使得在座每一个人都如沐春风,万般的舒坦。所谓八面逢源,也不过如此罢了。
董卓终于开口言道:“既然潘侯言那上兵伐谋,最下攻城!那么如何才能将这已如风中残烛的广宗尽快拿下,以慰陛下之心,以报圣上之恩了?”
“围而不攻,自待其溃!”潘凤想也不想,便将卢植的这八字安排,说了出来,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斩首多少多少级的大战,其实只是表面好看,令他黄巾逆贼活活饿死,岂不是更为实在的事情,虽然,这功劳薄上定然是大大的不如合战好看。
牛辅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有什么妙招,这等怯弱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西凉男儿所为,就在今夜,广宗必破!”
潘凤一下站了起来,正色的对着董卓行以军礼说道:“虽然广宗业已被围两月,且这两月来,一直都不分昼夜的进行击鼓疲敌,可是,这黄巾贼众精锐尽集于此,广宗城防坚固高大,城头上的黄巾乱党,都是瘦弱不堪,看似这广宗必能一击而下,但是,诸位有没有想过,这广宗城内真正的存粮几许?那城头上的黄巾,会不会是逆贼诱我之计?要知道,我们围困着黄巾,我们急,他们更急!张角一日不出广宗,八州黄巾势实难兴!张角他更急啊!”虽然对这董卓老贼,潘凤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如果如历史上的失败,那张角的灭亡日期,将会退后,一定要早日结束内耗,专心乱胡啊!
牛辅嘟着嘴道:“像你如此的胆怯又打得了什么仗!”
董卓出声阻住了潘凤的进一步言语:“我意已决,有我西凉健儿,这伙黄巾乱党有何可惧!众人听令,四面夹击,向那广宗发动全面进攻!”
“不能啊,大人!不能这样发动进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潘凤坚定的劝解道。
“嘟!休再多言,战前乱我军心,当心军令无情!”董卓大声喝道。
“我愿立军状!此战定然难胜!”潘凤看着董卓,毫不退让。
众人惊呼起来,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立军令状,担保自己定然胜利的,却从来没有听说立下军状,说定然难胜的。
“你!”牛辅就欲上前将那祸乱军心的潘凤正法于地。却久久没有听得董卓的令下。转过身去,只见那董卓正万分严肃的看着潘凤,半响才说道:“当真?!”
“甘立军状!”潘凤点了点头,为了保住北军主力,他实在豁出去了,历史上这次作战不但失败了,并且将这围困黄巾乱党的大好形势给浪费了,张角等人,甚至带着部队冲出了广宗,一直打到了下曲阳。
最后,董卓抵罪免职,交了大笔的金钱,才赎罪得活,而之后,在皇甫嵩与朱儁带领了大军,依照卢植的原先的计划,才将黄巾再次圈养,最终,等到张角病死,黄巾军众士气这才大颓,这广宗城才被一举攻克,汉军才能够将那围困中的黄巾摧枯拉朽。可是现在距那张角归天,还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啊。当然,说不定这次围困再长点,张角会死得更早。
董卓看了看潘凤,又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一上任,便将这黄巾乱党给平了,将那张角三兄弟押解进京,那是多大的功劳啊?为了这功劳,再大的冒险也很值得!况且在自己看来,这次的胜利实在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那好!那就委屈侯爷您,呆在你的本部,静候我等凯旋归来吧!”董卓一把打开了身后的帐布,数千西凉健儿,正傲立在那满天星光之下,肃静无声。
这气势,绝对是百战之军才能有的!
难怪董魔王如此的有恃无恐!潘凤也不禁为这雄伟的军力所折服,难道历史真的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改变了嘛?!
在潘凤的质疑中,董卓挥了挥手,西凉健儿举起兵刃,直指向天,齐声呐喊:“必胜!必胜!”刀光四起,杀声震天!
众人折服了!
而那广宗的黄巾翻了个身骂道:“又他娘的发癫了!也不知道累!”对于广宗里的黄巾军们来说,汉军这样的发癫一天要有很多次,日日如此,都持续了两个月了,起先很紧张的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免疫这样的呼喊了,虽然此次的吼叫格外卖力……但黄巾军,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是?!
潘凤,默默的看着营中大张旗鼓的集结着的大军,在这数千的勇壮西凉健儿的带动下,似乎,人人都信心满满的样子,确实也是如此,虽然大家都知道困死黄巾军那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没有斩首哪有功勋?不早点结束战事,怎能早些回乡?
可是谁又能保证此战必定成功了?潘凤在高顺等人的簇拥下,站在于那望楼之上,看着下方繁忙的队列,这般的举动,不知城里的黄巾军会不会有所察觉。
不过这一切,可都不是潘凤所能牵挂的事情了,那董卓的女婿猛将牛辅,已经站在了西凉健儿的最前端,数千的西凉健儿,人人背上背着两把投枪,手持长柄朴刀,一手还拥着一张铁盾,看来这董卓是势在必得啊,要不然,也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嫡系,排列在最前头,这是何等的自信?!
“这董大人,倒是个练兵的人才!”高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潘凤,对此当然毫不怀疑,若是,这董卓大魔王没有一点能耐,又怎能祸害东汉那么多年了?!对了,要不要趁乱要了这老贼的性命?那样,洛阳大火铁定不会有,群雄讨董也不会发生。要不,就趁着这次战败,趁他病要他命?!潘凤看着董卓那全副披挂的背影,暗暗有点动心,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也不能就这么给那老贼一下。还是且待日后吧。
“高顺!速速将军众集结起来,等董大人出兵之后,我们立马接手营防,多布鹿角,准备好羽箭!”潘凤看着前方侧身对高顺说道。
“得令!”高顺没有丝毫的一句废话,转身离去。这样的副手真是没说的,一声令下,立马将你的安排布置的好好的,并且还没有任何的废话,真是人人爱用啊。潘凤看着走下望楼正在布置着任务的高顺,满意的想着。
程远志、邓茂等人也紧随着高顺下去了,现在唯有那周仓、潘云还侍候在潘凤的左右。
“主公?您真的肯定这次攻城会失败么?而且黄巾军还会组织反攻?”潘云酝酿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周仓闻言也连忙竖起了耳朵,显然,也对此很感兴趣,要知道在大家的眼里,此战的胜利,应该已在掌握之中了。
潘凤点了点头,严肃的回答道:“其实,我也很希望此战能够获胜,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你难道忘了程远志当年所说的了么?黄巾六方,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啊,除了卫方已经被我灭了,这广宗黄巾可多达十几万,而且这六方中最为精锐的四方都在里面啊。卢公围城以来,出来破围攻击的黄巾军,又有哪个是和卫方的水准差不多的?显然张角的主力,一直都未出动啊!”
潘云不住的点头,神情不禁严肃起来:“哎呀,那据主公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啊,看来这张角就是在诱着我们前去攻城啊。不过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了?”
潘凤满意的看着潘云,这个会读唇语的孤卫,成长的非常之快,脑筋也动的很活,实在是一个可造之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回问起来:“那你说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了?”
“是了,那些狗贼一再示弱,便是想让我们骄傲轻敌,而且广宗的城防一定很是严密,我们去攻城定然会消耗大量的力量,在我们精疲力尽之时,张角会派出他精锐的部队将我们这些疲惫之众一扫而空!”潘云激动的说着。
潘凤看着远方那漆黑的广宗,落寞的说道:“只怕,情况比你想象得更糟!”
猛将牛辅,带着前锋队出动了,广宗的城墙,高大厚实,但却并没有护城河,因为,早就被围城的汉军填了起来。如此,便就省去了不少填河的时间,西凉健儿跟随着队列,如水银泻地一般的急冲而上,除了那整齐的脚步声之外,别的一点其他的声响,也没有。
奔到离城百多步的距离,城上的黄巾军们,似乎还没有发现汉军的到来,兀自在那休息。不过,牛辅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摆了摆手,众军散播开来,盾牌手在前方举着那大盾,准备抵御那城上随时可能射下的羽箭,弓箭手们则暗暗的准备好火石,随时准备点燃箭矢迅速射击,那弓箭阵的中央是大大的一个通道,后续的军众们每人扛着一大包沙土,在那通道中鱼贯!
“看来不是想要奇袭!而是准备垒成与城墙差不多高的土堆,之后从土堆上平推而去啊。准备打的是持久战啊!”潘凤不禁对牛辅或者说是董卓的指挥能力也大为赞赏起来,要知道夜间奇袭从云梯上城的话,很快就会惊动敌军,而这样在敌军还没做防备前,人人带土包,将之堆入墙角,在不长的时间里,定然能够堆出一个比城墙也矮上不了多少的土堆上,之后的战斗便是正规的持久战!看来这魔王董卓也不是一味的机会主义,他对自己的实力是相当的自信啊。
土堆在这漆黑的夜里不断的升高着,当那城头上的黄巾军醒悟过来,知道这一次汉军是来真的了的时候,土堆已经堆的有半人高了,而城头上纷纷要落石射箭的人们,被那早已等待多时的弓箭手们,狠狠的射下了城头,化作了那土堆的一部分。
广宗城头的黄巾乱贼们惊慌无比,纷纷慌乱的大叫着,努力的望着下面射箭,落石,可是,那堆土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火力压制的弓箭手们的数量也实在是太多了点。
只要是有敢于露头的黄巾军,立马就会变成着火的刺猬,哀嚎的跌落下城,而那些躲在女墙后面的黄巾军们,也安全不到哪里去,更哪来的还手机会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广宗必将会在今夜,被攻克啊!
倚城堆起的土堆,不断的升高,城下的汉军,人人兴奋异常,在这董卓大人的英明指导下,这样的攻城实在是太爽了,危险少,收获却将更多啊。
人人充满了希望,便是原先守营的军丁们,都纷纷向自己的军侯们请战,就连别部司马潘凤潘大人的部众,也有不少想向各自的屯张求情,托他们向军侯们说情,一共参加这伟大的广宗攻城战。这天大的功劳不去分享,实在是有愧先人,有愧自己啊!
潘凤站在那望楼上,冷冷的看着远方那有条不紊的广宗攻击战,周仓与潘云一脸忠诚的护卫在他身后的两侧,微风起过,吹来了那火油的焦味还有那狂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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