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迪的利斧高高扬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一片璀璨的光华,五、六个近处的双刀“鬼”转眼之间,便就被挥做了数段。
“是黄巾逆贼,是黄巾逆贼啊!”卢迪发狂的叫喊着,眼瞪得便如铜铃一样,声音凄厉的就像山鬼一般。
这才是北军猛将的姿态啊!远处的沮宗,高高的站在山坡上看着卢迪的决死奋争。
在卢迪的发威下,北军的将士们,终于被拧成了一股绳,击灭了那百十个手持双刀的“战鬼”。可是这局部的胜利,早已经是无济于事的了,两侧的黑甲铁人们不断的用着战刀利斧奏响汉军将士的死亡曲调,正不断的压缩着汉军们的生存空间。
大局已定!沮宗冷冷的看着这黄巾卫方对汉军的屠杀。原本也是出身于世代官宦的他,自被逐宗离家而来,凭着过人的智谋与敏锐的商业嗅觉,很快,便就成为了首富一方的大商贾。
可,正在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双罪恶的黑手,开始向他张开了十指。
通贼,抄家,斩首,妻子没为官奴。这便是巨鹿郡太守,给予他这个巨鹿首富的丰厚“报酬”。
要不是兄长沮授的帮助,这世上还真没有了他沮宗这号人物,“没收全部财产”这是兄长瞒着沮家,费尽了所有精力,低声下气求访了所有的人物,才换来的最好结果。
自那时起,沮宗对原本就很讨厌的朝廷便也更加的死心了,可是傲气的他,拒绝了兄长沮授的建议与帮助,带着妻儿负气远走,可好事难成双,坏处却总是成对的。
没过几天,沮宗的全家便被山贼捉拿,眼见就要身死妻辱之际,张角及时的出现,解救了他,出于报恩的心理,沮宗也拿出了那的全部智慧,并因这所显示出的计谋与智慧,被张角称作了先生,于这黄巾军中,地位十分的崇荣,可是,太平道这样的伪善,邪教组织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沮宗所想要的,于是他便想要辞别张角,在这个时候,一向伪善的张角,终于撕下了他那伪装的面目,扣押下了沮宗的妻儿,责令沮宗开始为太平道训练军卒。
这些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苦不堪言!
沮宗长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不愿再看眼下的局面。
沮宗的这幅表现,高升看在眼里,却也丝毫不以为意,只要能够胜利,沮宗再怎么的怪异,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眼下大局已定,这个腐儒爱怎么就怎么,毫无所谓。
卢迪拼命的杀着,他那锐利的利斧已经砍得失去了锋刃,随手换上的巨锤上也染满了红的、白的。虽然卢迪表现得很勇猛,很努力,可是他身边的弟兄却正在渐渐变少,这些着着厚甲的铁人,真是难砍的要命,全灭的结局是如此的不令人舒服,但也至少要在倒下去之前,多杀几个逆贼吧。
卢迪的双目通红,巨锤不断抡起砸下,可汉军的空间越发的缩小,汉军的尸体越发的增加……
天亡北军,地不佑汉!
残余的汉军没有逃生的道路,也无投降苟活的权利,唯有拼起自己的全力,猛力的往那铁疙瘩的头颈砸去,砸去,再砸去,只到自己失去了生命,只到自己没有了躯体……
战势如此惨烈,汉军如此无运!
太阳也似乎不愿再看着这惨剧的发生,慢慢的躲进了云里,乌云也从空中降来,遮蔽了天空中的那最后一丝华彩,地上的鲜血与那泥土混合,汇起了小河,肆意的流淌,哀嚎的人们,在无助的嘶喊着,屠戮还没有结束,战争也从未消亡。
浑身伤痕累累的卢迪,像个血葫芦一般,依然挺立在最前方,右面是他羽护着的,几近崩溃无路可走的残余汉军,半个时辰之前,还是八千人众,而今只剩不到三分之一,要不是被夹击在中央无路可走,要不是即便投降也不能免死,这只队伍只怕早已经崩溃失去了任何的抵抗能力。
这些嗜杀的黄巾铁人,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胜利,也不是击溃,他们所要的是全歼,是虐杀!
就像猫儿抓住老鼠后,总是喜欢放开,抓住,放开,抓住。享受的不是鼠肉,而是这尽在其握的感觉!看着这中间被包围着的汉军脸上复杂的神情,两侧的黑甲铁人心里很是自得,虽然那傀儡护面掩盖了他们得意的神情,可是护面上的眼孔里,还是将他们的自得显露无疑。
黑甲铁人们,甚至放纵着四散的汉军重新退回,结阵。
卢迪的意识正在涣散,身上的力量似乎正在飞速的离去,而那躯体还在强立,浑身刺骨的疼痛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只有麻木,是的,只有麻木。但是他不愿倒下,也不能倒下,身后的这么多弟兄,是他不敢去死的动力,你办事我放心的声音,似乎正在耳中回荡,一定,一定要突围出去,一定,一定要这黄巾军的战力报知大人。
“弟兄们!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出路!集中起来,跟着我往南冲!”卢迪看了看前方不远,那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铁人,一字一字的吼着。
这样的动员在此刻,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动员!嗜杀的黄巾军早已经断了大家投降的念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等死也是死,冲一冲,也许还能够有活下去的机会!即便活不下去,至少也能够找一找垫背的。
所有人,拼出了他们最后的气力,狂叫着跟着卢迪,向南方的铁人阵奔去。一夫用命,其势难当,而更何况这么多决死的人们了?那奔腾的气势震动了整个官道。便是连那山上的碎石,似乎都在应和着他们,纷纷而落。
而那伙黑甲铁人们,却毫不在意,在有序而缓慢的结阵,前排的战士们收起了刀剑,双手张开了他们那结实的黑色大盾。静静的等待,等待着这犹如潮水一般袭来的决死军们。宛如海中嶙峋的礁石,等待着海潮的冲击。
十步、八步、五步、黑甲军阵终于启动了,前排的盾牌手们的速度更是惊人。
瞬间,两面奔驰的战流猛地一下轰击到了一起。
汉军组成了决死大潮猛地一滞,便连冲在最前头的卢迪,都没能破开盾牌阵的撞击,被顶翻在地,而更多的汉军已被盾阵后的刀斧断成了数截。
而那撞击力十足的盾牌队兀自没有停歇,逆着汉军的人流向前猛力的冲去,挡在他们道路上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挥刀便都被撞翻在地,之后被盾牌队后的铁人们分割切断。
“不!”卢迪本已满目疮痍的心房又被扎上了狠狠的一刀。这些袍泽,这些汉子半个时辰之前,都还是那么的活跃,那么的有声有色。自己也曾答应过他们,要与他们一起取得战功,也曾答应他们,胜利之后要尽情畅饮,而今,而今,自己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容惨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打击,他实在无法承受。
拿起战锤,卢迪翻身起来,不顾一切的向着四周的黑甲铁人抡去。那金瓜似的战锤早已变换了形状,但那沉重的打击力,还是没有改变,带着罡风,重重地砸翻了几名铁人。
而那黑甲铁人们岂是好惹,几把大刀砍来,要不是卢迪反应机敏,直接就变成几段了,不过饶是如此,那些刀斧,可也还是在卢迪的身上增添了不大不小的几处伤痕,卢迪猛吼一声,激起巨锤,荡成一个弧线,将周围的黑甲铁人砸开,
叫喊声四震,卢迪一味的抡起砸去,抡起砸去,不知砸翻了多少人,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可这来敌还是如同乌云一样,不断的涌来,而跟在自己的身边人数,也越来越少。
“完了,大人的恩德只有来生再报了!”正抡锤的卢迪突的脚下一软,跟跟跄跄地向后倒去。再也爬不起来。看着砍来的大刀,卢迪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
可是,半响,那大刀砍身的感觉还是没有传来,卢迪强撑起眼皮,奇怪的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声影挥舞着一把大的不像话的巨斧正在疯狂的收割着黑甲铁人的头颅,而紧随着的是个赤膊双刀的汉子与一持枪乱舞的男子,这些家伙没穿黑甲,也不是自己部众的服装,他们是,是赵国郡兵的服饰?!
东平堡,东平堡的援军?!卢迪吃惊的看着那如狼似虎的家伙们,将黑甲铁人不断逼退,周围嘶喊声一片,原本一直处于屠杀阶段的黑甲铁人们,终于开始被冲乱,一队队手持长枪巨锤的骑兵突击而过,汉旗,是大汉的旗帜!
卢迪看着这场面,泪流满面,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传递的很远,很远。
重装步兵虽然很猛,但是怎么着也抵不住,夹着马儿冲刺的力量而袭来的长枪巨锤吧!
这一队队骑兵不断的从黑甲军的背部出现,突袭而去,将那些没有预备的家伙们放倒了许多,还没容得黄巾军转过身来,随着骑兵过阵后,来的是数排弩弓队,以着奇怪的阵型的倾泻着破甲的锥箭。只见他们分成三排,第一排跪在地上,第二排半蹲着身体,最后一排挺立站直,后面似乎还有数排拉开弩弓,搭上弩箭的家伙,也并不射击,只默默的将手中的拉弓搭箭的弩弓往前传递。
猝不及防之间,以背对敌的黑甲铁人方阵,终于纷纷的倒在这样的箭雨之下,一切,仿佛都如同梦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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