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王被兰燊扶起来,身上散发出淡淡地酒味,跟在后头的阿百好像也被熏得脸红了。
兰燊的上合室是特殊的,一间独立的小屋,有专属的个人院子,地上摆满了各式鲜艳的花朵。门“嘭”的一响,把她隔离在外面,里头传来了兰燊的轻声细语。
阿百傻站了许久,最后无奈望天,美人相陪,他今晚必定好眠。
她迈开了脚步,将身后的声音屏蔽起来,试图掩去胸口突然冒起了难言的酸楚。
夜色漫漫,独自徘徊于旧地,除去花娘的命运,她享受着住上合室的日子,毕竟是拼搏过来的收获,琴燊的屋子前面也个院子,她不像兰燊那么雅致栽种美丽的花儿,她的院子里只有绿草和一颗老槐树,她喜欢躺着那棵老槐树下什么事情也不做,因为不会有人打扰。专属她一个人的世界。
那棵老槐树不知道还在不在,一个人寻思走到了那里,她倏地停住了脚步,抽凛气息,眼中浮现那抹熟悉的人影,是乐治王,他站在槐树下沉思着。她不想亦不愿打扰他,更甚是打照面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妥当,所以转身欲回避。
“不准走。”他温和的命令阿百的双脚移动不了。
月光下,她站在他的不远之处,看着这个男子,从前的点点映入眼帘。记得他总是温和地与自己缓缓步入上合室,少女情怀,她不是没有期待过这个男人会为自己倾倒,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再自欺欺人就过分了。现今她的心不知不觉掉到别处,再见故人,只剩下过去难念的回忆。
“送送我吧。”他似叹息一声,掠过她身边没有停步继续道。
阿百似着魔般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对谈,来到水桥边,他突兀地回身,阿百感到身子麻住,顿时动弹不得。不解以及疑惑的眼神对上他的双眼,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清晰可见他眉眼间多了几条细纹,紧抿的嘴唇,深潭般眼睛,似乎无人能知晓他的想法,此时的乐治王让阿百害怕,因为他笑了,可眼神却是不善。
“你不应该回来。”清锐的声嗓,手忽地触及她缠绕的发丝慢慢地梳理起来,依然温文尔雅,除去那残酷的俊眸,这一切都像爱人般亲昵。但作为承受者的阿百,被点穴之后的不安,恐惧以及心中错综复杂的情绪,她无暇顾及,唯有静静任他处置。
若可以选择的权利我也不想回来。
阿百心想着,乐治王对于她静默的答案不恼,厚茧的手掌抚摸她的脸蛋,另一只手轻点她的鼻子,接着用拇指摩擦樱红唇瓣,力道逐渐加重,好像要抹出血一样,他每一个动作都令阿百吓得浑身发抖,他忽地逼近,四目相对可清楚地看见乐治王的眼神已经从厌恶转为冷厉,手掌滑落到脖子上掐起来。
“你想死还不容易?”
看着他放大的脸,阴郁暴戾,顿时显得狰狞无比,墨睫一颤,这不是她认为的乐治王,或者说这才是他,只是她心中仍执着期望他是一个好人的存在,他每次的温柔令她忽略了他所做所为,那些残酷的场面。恍愣了一会儿,阿百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回应。
“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便是眨眼的功夫,王爷何必弄脏自己的手?”
正当阿百想着今晚会不会死于他手中时,掐着脖子上的手忽地松开,她惶然睁眸,微颤的人儿已经被乐治王纳入怀里,突来的暖和令她惶然不解。
这又是做什么?那么冷漠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温暖的胸膛,让人既害怕又可靠?
俊额移到她的耳际摩挲,突然轻笑,阿百闻到属淡淡的花香,神奇的居然没有酒味。好闻得味道安抚了搅乱的心神,暂时令她忘了自己的命正悬在此人的手里。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孩子气?我和他总喜欢暗中较劲,有一次,邻国送来名为冬犬的畜牲,冬犬只能在冬天诞生,每只雌冬犬只能在冬天诞下一只白色的冬崽,雌冬犬喂饱孩子后便会死去。大多冬犬都会在未生下孩子前抵挡不了寒冷而一起死去,所以能生存下来的必定是珍贵。我只是稍微表现得对它有兴趣,第二天它就被拔毛阉割了,你知道那只白犬最后怎么了吗?失去了毛和繁殖能力,丧失价值的它被扔到郊外喂狼去了。”
感觉瘦小的身子颤抖起来,他残忍地随之开怀大笑,深墨色的眼眸间燃起了火苗。
“无关紧要?你可真无情啊,燊儿。”
语气虽然很淡,却藏不住一股摄人般的冷冽,拉紧了两人的拥抱。随后,他拍了拍阿百的后背,松开怀抱,一贯温文儒雅地转身上船,任由风吹着泛红的脸,浓浓的酒香才迟迟飘进她的鼻子里,身子晃一下穴道已经被点开了,踉跄跌下,刚刚还在这里有怀念着自己对他的情谊还有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可想不到下一刻就在他温柔地述说着荒唐的闹剧破灭。
他是想告诉她,她与无辜的白犬一样,是他们游戏中的棋子,生与死只是一瞬间的念想。
阿百茫然地盯着游船直到消失在眼前,眼泪才悄悄地流下来,一颗,两颗,三颗不停地落下。
阿百啊阿百,伤心做什么?早知道了,不是吗?真希望我可以自欺欺人地死去,也不愿听到他们口中所谓的真相。何必呢?何必说那么多废话,直接一刀了解了让我死个痛快。
因为兄弟的争斗,兄长想逗逗可恨的弟弟,所以对平凡的她格外关注,于是两人假情假意地对外宣示居为天下第一琴折服,平凡如她又怎么会入高贵如他们的眼?即使知道了真相依然要乖乖地待在砧板上任其宰割。
越想越气,从袖中掏出手绢,摊开看着那粗糙的刺绣,吸吸鼻子,然后擦拭脸上的泪水,抬首愤怒地瞪着乐治王船驶的方向。
娘,我太执着了,这世界上我不应该指望别人善待自己,对我好的人皆一一死去了,为了他们,所以我要比从前更爱护自己。若迟早会死在他们手下,命如犬的我也要坦荡荡面对,人总要一死,只是比他们早点而已。我希望他们长命百岁,一直折磨对方至老。
“本王一离开你就迫不及待去见相好了?”冷冷的嗓音在她身后扬起,阿百收起手绢,笑着用沙哑地道。
“阿百只是出来透透气。”
“你这眼泪又是给谁看?”他来到跟前,狠狠地拈紧她的下巴,盯着她刚哭过红肿的双眸。
“眼睛被风吹久了容易泛水。”
“既然那么爱他又为何离开?”
阿百将心中的火发泄在他身上,闭嘴不想回答他任何问题,想到这双手刚刚还碰过别的女人,于是嫌弃地别开眼睛。
“你廉价的爱令本王恶心,别以为他会带你离开。”阴沉的眸间泛起熊熊烈火,这女人居然在见过他之后胆子养大了。
“阿百从不奢望过。”面对他的嘲讽,阿百自嘲地笑道。
“奢望?”胸臆猛然然起义把怒火,愤怒写满在鸣王的脸上。粗鲁地掐紧乐治王刚放过的细脖,窒息感令她难受,她死沉地看着鸣王。这两人果然是兄弟,掐脖杀人也分长幼有序。
“你该奢望,因为他若念你一点点或者碰了你,你的痛苦便会加倍。”
语落,绸带出袖捆绑住她的双手,将人投掷于湖中,俯视看她慢慢沉入水里。
“来人,备船!”
被拖着游动的身体无助挣扎泛起了水泡,大量的水连绵不绝地灌进五官,短短的瞬间,窒息已经充斥着大脑,胸口胀痛。
水面上,鸣王慵懒地斜卧,之间把弄着绸带,阴郁的眸子,唇边扬起一抹冷漠的笑容。绸带的晃动渐渐松了少许,他稍稍使力,黑色的头颅渐渐浮现于水面,阿百如获重生,拼命仰头咳出水,鼻子也不忘窃取空气。
“他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现今流的泪又是为何?你知道他碰过我的人的后果吗?这只是一点点小惩罚。两王争一女是不是让你很骄傲?倘若那一晚你不是处子,你也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你记住,是我的人他不屑碰,若不巧碰了,你可要祈祷本王那时心情好哦。”
她大口的吸着空气,无神地凝睇趴在船上一脸无害的他,脸颊上的水珠像极了眼泪急急滑落,今晚真是不安宁啊!美好的事情背后总会隐藏着难堪,她想那夜是属于过去的她和过去他所共度一个匪夷所思又很美丽的回忆,可对于他却不是,若不是处子,现今早已葬身在桃花中,或许那也不错,那个地方很美。不过美丽的东西总是不属于她的,他们依次打破自己假想的美好画面,再重重地把她摔向地狱,看着她垂死争扎,只为了斗气,只为了一时的贪玩,所以践踏她的心。
阿百空洞的眼睛突然凝聚寒意,学起鸣王般戏谑道。
“哈哈......奴婢命如犬,若有那天,王爷千万不要‘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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