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带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不是真撞到啥了吧?”
出于年轻人要面子的心态,我不愿意让老孙笑话。另一方面,我也怀疑自己的酒劲儿还没过去,可能是听差了,所以就没好意思跟老孙细说。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一念之差,会引发后面一系列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注意到老孙手里还提溜着那根烧火棍,用一种听嫌弃的语气转移话题道:“你把这东西带回来干嘛?”
说起这根烧火棍的作用,一般人要知道了,保准碰都不敢碰。
火化尸体的时候,因为人体内有油,尸体进入炉子,如果不在身体开个口子,那么炼出来的东西就会把骨灰污了。这根烧火棍,就是用来在尸体上划口子的。
通常,体型正常的人,在肚子上划一个口子就成。如果是那种特别肥胖的,只开一个口子就不够了,还需要在脑门上也划一个口子。
甭管什么人,只要选择火化,都会走这么一遭。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抽风?我那边还干着活儿呢。”
老孙笑骂一句,随后就拎着烧火棍走了。
值班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因为业务需要,以前我晚上也没少来过殡仪馆,从来也没有感觉到过什么害怕。屋子里面的小火炉上面还放着一个烧水的大茶壶,正在呼呼的冒着热气。屋子里暖烘烘的,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身上有点泛凉。
突然,窗户上传来“砰”的一声轻响。
“谁?”
我扭头看去,却发现是老孙的那只黑猫回来了。它站在窗台上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它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仿佛还带着冷笑。
“喝了点黄汤,看啥都疑神疑鬼了,让你嘴贱!”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再看那只黑猫,只见它从窗台上轻巧地跳到饭桌上,从盘子里叼了一条下酒的鱼干,然后趴在火炉旁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小丁,你还没回医院?赶紧回去,那边有几个客人等着用车呢。”
对于生意,老板向来是保持着很高的热情的。我自己等到的活儿,还没有他联系到的多呢。真不知道,他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愿意操这份心。
“在老孙这里帮了会儿忙,我这就过去。对了,老板,那几个人什么情况,你知道不?”
我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因为想到待会儿要一个人开车回市里,就本能的有点抗拒,好像会发生啥不好的事情一样。所以,我就想找点话头跟老板多说一会儿,最好回市里的路上一直通着话。
“两个东大的学生,你把他们放东大门口就别管了。还有一个住马溪街那边,这个你跟他要二十就行,那两个学生按照平常价格走。晚上路上也没什么车,你开快点啊,去晚了他们可能就被别的车拉走了,就这样。”
老板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擦,一天到头就是催催催,小心我哪天给你撂挑子……”
跟老孙打了声招呼,我就用手抓着衣领急匆匆的跑出殡仪馆。刚出门,果然冷得要命。我快跑了两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没想到,车里的气温好像比外面还低一样,屁股还没坐到座椅上我就冻得打了个摆子。
“这鬼天气!”
我低声骂了一句,点着火,开了暖风机,然后就朝市里面赶去。
一路上猛踩油门,平常二十来分钟才能跑完的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到了医院门口,那里果然等着几个人,不过却不是老板说的三个人,而是四个,三男一女。
之前老板已经告诉他们我的车牌号了,所以我车刚停下,那个个头不高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直接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来。
“兄弟,咋才来,我都快冻成冰雕了。”
他跟我说完,还挺热情的招呼没上车的那三个学生:“咱们的车到了,快上车。”
那俩男生看着金杯,还有点不情不愿的嫌弃,反倒是那个脸色有点难看的女生,一声不吭的钻进车,独自坐在最后排。随后,那俩男生也跟着钻进了车里。
“田哥,这破车你哪儿找的,车里车外一个温度。合着等了大半个小时,还是要遭这份罪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就直接走回去了。”
那个穿得有些花里胡哨,额头上还绑着一条带子的男生大大咧咧的说道。
“小兄弟,你这车暖风机不是坏了吧,怎么感觉车里比外面还冷啊?”
中年人没理他这茬,而是扭头冲我说着,伸手在出风口上探了探,嘟囔了一句:“是暖风啊,奇怪!”
我嗯嗯啊啊的应着,我这人其实挺孤僻的,既不擅长也不太愿意跟客人聊天。那个田哥看出我是一个闷葫芦,也不爱跟我说话了,扭过头跟那三个学生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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