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袁浩就收拾东西先离开了,跟我说要去安排一些事,要我先待在这里,他还会回来。
我趁着夜色走出了宾馆,朝着大香港酒家的方向走去。今天晚上的墨西哥有些凄凉,大概是因为一场小雨的席卷而来,使得这个火热小镇犹如退烧一般,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留下的,只剩广场上几对撑伞散步的情侣,或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用几张湿透了的报纸勉强遮蔽着冰凉的雨水,即使很快便会被风吹走。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也有过这样一种心情,如此的复杂,好像存在心中的那个控制着正在无情的自虐。但我明白,这只是情绪在作怪。雨中的我像头顶这把雨伞,受着风吹雨打,但我深知,这不仅仅是对行为的愧疚与自责,更多的,是对未来所有希冀的未知和迷茫。
从很远处便看到,“大香港酒家”的招牌暗淡着,卷帘门合闭,要不是橱窗中还可以看得到的灯光,我根本找不到它的存在。
我走近了看,灯光依旧如同以前,但没有一个人影——不!里面有人!我抹掉橱窗上的一点雾气,看到了里面那个身影,长长的有些发黄的头发,花格子衬衫、以及浅蓝的的牛仔裤——是阿香,酒吧老板的女儿,这会正在吧台上低头凝视着什么,还可以看出,她用手捂着的脸。
我曾经见过这个女孩儿,之前在这家酒吧里,每天下午总会看到这个女孩微笑着从外面回来,听说还在附近读书。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这是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孩,但却有一张单纯的脸庞,处处洋溢着国外女孩的独特青春气息,还有那笑起来绝对的中国式的酒窝,如今,却因为我,失去了依靠,只身一人在此悲伤。
我准备离开,因为这里的气息刺痛着我的敏感神经,使我无时无刻不想起那晚的枪声。
我转身走过街道,想要等一辆出租车,身后传来卷帘门拉开的声音,我站住了,接着身后是一声带着哭腔的柔弱声音:“你……你等等!”
我转过身去,刻意用伞遮了遮脸,但还可以看得清面前阿香的脸,以及那双刺痛我的红肿的眼。
“是你……是你买下了这里吧……我见过你的。”她抹着脸上的雨水。我看着这个女孩被雨淋着,不由得将伞向她那里挪了挪,遮住了她。
“啊……是……是啊……”我结巴道,因为我担心他会突然扇我一巴掌,骂我是个杀人犯,即使我知道她不会了解。
“这是这里的钥匙,我马上就从这里搬走。”她伸出湿漉漉的手,递给我一串有些老旧的钥匙。
我愣住了,完全不会想到这些,我只想到了会帮她,但却忘记了,如果我买下了酒吧,她去哪里住?我可不愿看到她去流落街头。
我下意识伸手接过钥匙,却不知道是该放进口袋还是再还给她,我想我是不会放进口袋的,因为那样无异于再次扼杀她的生活。
“额……要是你先拿着吧……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改天再来处理,你先住在这里,不用搬走!”我说完将钥匙塞到了她手里,顺便把伞也塞到了她手中,然后赶紧撒腿跑了,伸手揪了揪衣服领子,也不管阿香在原地喊我。
我跑出一个街道后乘上了公共汽车,边走边想,自己刚才真是太傻了,都把人家的店买下来了,还说不要人家搬走,这不明白着抢地盘还强民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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