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内,面对着盖着白布的遗体,叶童已经完全傻掉了,而一向最沉得住气的叶之歌,也几乎崩溃。
他紧抓着童童的肩膀,厉声的责问她,“你现在满意了吗,妈是因为你才死的。”
“是我,都是我,该死的人不是妈,而是我。”叶童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叶之歌是一时失控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后来发生的事,同样也让他追悔莫及。
追悼会上,叶童已经连哭都不会了,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僵硬的站在遗像旁边,无论谁和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全无自觉。
夏婉的亲戚很少,所以出席追悼会的人并不多,意外的是,裴景峰和梁淑红居然来了。
裴景峰还假惺惺的在遗像前掉了几滴眼泪。梁淑红也不知说了什么,叶之歌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夏婉下葬之后,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但叶童的病情似乎越来越糟糕,叶之歌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她拒绝配合治疗。
叶童觉得母亲是被她害死的,并且,所有的人都在责怪她,连最疼她的大哥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的人生已经摧毁,活着对于她来说,也完全失去了意义。
隔壁的房间中,未足月的孩子正在不停的哭嚎着。叶童木然的走过去,站在房门口,看到月嫂把孩子从小床中抱出来,不停的哄着。
“应该是饿了,你先看一下,我去给他冲奶。”月嫂回头对叶童说道,然后急匆匆的跑进厨房用奶瓶冲奶。
她只叶着忙自己的事,完全没留意到叶童是何时抱着孩子出门的,等她拿着孩子的奶瓶回到房间,叶童和宝宝都已经不知去向了。
叶童抱着孩子打车去了裴煜城的公寓,一路上,孩子在母亲的怀里都是安安静静的,一张粉粉嫩嫩的小脸,隐约带着裴煜城的影子。
叶童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的磨蹭着孩子的脸颊,目光茫然而复杂。
“姑娘,到了。”出租车在小区前停了下来,因为是管理严格的封闭式小区,出租车自然是不允许随便出入的。
叶童递了张红色钞票出去,没有找零,直接推门下车。司机师傅自然乐呵呵的开车离开了。
裴煜城并不在家,叶童只能抱着孩子在门口等。她的运气似乎不算太差,并没有等的太久,就见到裴煜城的车子缓缓的驶入了小区。
他推门下车,见到叶童的那一刻,难掩错愕。
“童童。”他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怀中用碎花包被裹着的婴儿,漆黑的眼睛深的见不到底。
叶童来到他面前,一张苍白而淡漠的脸,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就像个木偶人一样,连声音都是刻板冰冷的。
她说,“裴煜城,你不看看你儿子吗?他长得挺像你的。”
此时,裴煜城的目光好像黏在了孩子的身上一样,眼中的神色十分的复杂。孩子虽然睡着,但那张小小的脸,却异常的熟悉,就好像看着缩小版的自己。
“裴煜城,你不抱抱他吗?”叶童又说。
这一刻,裴煜城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甚至听到了胸膛中砰砰的心跳声,慌乱无措中,又带着莫名激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然而,未等他碰到孩子,叶童突然后退了一步,避开他。
她微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平静如水的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算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而已,因为,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童童,你在说什么?”裴煜城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的童童变得十分陌生。他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童突然笑起来,微微的笑容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的灿烂美好,却又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股苍凉,是一种接近死亡的苍凉。
“你说过的,情用命赌。裴煜城,恭喜你,你赢了。”她一步步后退,话音落后,突然冲向了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
“童童!”裴煜城第一反应跑过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紧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他只来得及抱住了孩子,却眼睁睁的看着叶童被车子撞到,跌在一片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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