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并无免费的宴席。
“三堂主,想要什么?”
对方勾起邪气的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我想,姑娘没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心头一跳,与他对视的眼睛却连眨也不眨,许久,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男人啊,男人。
这天底下的男人,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究竟,便是一张脸,一个身子……
“你应了?”他挑眉,看她的眼神似是轻蔑。
紫湘报之以媚笑,她应了,难道不是他想要的么?既然她都应了,又何必再以这样的眼神看她,何必将她的卑贱揭得鲜血淋漓。
“就为了一朵佛血冰莲……”他握着茶杯的手逐渐加重了力气,看她的眼神多了几许深沉,这样的目光,让她恍然间感到一丝熟悉。
似乎在记忆之中,曾有人那样看过她,带着极深的情绪……
“咔擦”,白瓷的茶盏应声碎裂,他霍然起身,留给她一个冷厉的侧面,“今夜,洗干净了来。”
呼吸似乎滞留在这刻,她艰难地低下头去,那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也好似蒙了污垢。
-
这场简单的交易,不需多少虚假的笑意。
沐浴,更衣,长发披散在肩背,她画上细细的眉,在苍白的唇上抿上一点鲜艳的红,紫色的长裙拖在地上,蜿蜒如河。
她抬头望着那招摇在空旷屋里的紫纱,心想江暮阳想得还真是周到。
那一张大大的床榻孤零零地摆在屋子的正中,四周是一人高的铜镜。
走过镜前,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模样,脆弱的,风尘的,随时,可以被吃干抹净的,那样的女人。
又如何呢?
已经,做了那么久的那样的女人。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呀……
这一点,谁不是心知肚明呢?
是啊,是啊,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似觉得寒冷,她手抚着肩膀,在床榻的一角坐下,长发半掩着她的面颊。
怎么好像没有人知道,她也会觉得寒冷,她也会觉得虚弱,她也想被一个人视若珍宝……
她闭上眼睛,细细回想着,想要在自己的生命中,寻出那样的一个人来,曾给过她别样的温暖。
唯有……
他。
又想起了他,那个已写好了喜帖,问她愿不愿意做点翠山庄女主人的,洛秋藏。
那个死在她手中的,洛秋藏。
他喜执一柄素面的乌骨折扇,穿素白的袍子,随一舟画舫,遨游山水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大约就是他了吧。
杀他的那一夜,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却还是浅笑着问她,愿不愿意做点翠山庄的女主人。
毒发之前,他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同她说,夜凉了。
他在琴台前轻拨琴弦,那一杯茶,倾于琴声断的那一刻。
那一点温暖,却在她心上烫出一个名叫洛秋藏的烙印。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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