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武琛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又塞回包里,杜衡明显察觉到她的情绪变了。
“电话不接吗?”
“哦,不用,是……武任发的短信,说他马上要上飞机了。”
杜衡“哦”一声没说话,对于武任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多加评论好了。
这座位于中陵路的公园是去年新建的,打着城市天然氧吧的名号每天都会吸引不少市民和游客来这里游玩。从进门起就是一大片花海,赏心悦目。
往前走了十分钟,武琛突然停下来,指着一朵淡粉色的木槿花说:“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就是木槿,是武任送给我的。”
那个时候武任刚被带到美国,人生地不熟,小小的一个人又离开了妈,整天哭着找妈妈,武任和武琛的父亲并不是一个会哄孩子的男人,对于儿子的哭闹他通常是不予理会,要是闹得狠了,他就吼武任,说要是再哭就把他丢出去。
在美国最初那几个月,武任就是在娘不在、爹不疼的情况下熬过去的。后来,他们爸爸终于说通了武琛的外公外婆接受武任,就把他送到了那里。
“其实我外公外婆对他也不好,因为她妈妈的关系吧,武任的妈妈是我爸爸以前一个助理的妹妹。”武琛顿了几秒,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杜衡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妈到底是不是第三者。”
不只是武琛,就连她的外公外婆都不确定武任的妈妈是不是第三者,因为武琛妈妈在病逝前留下的书面遗嘱和口头遗嘱都是说要让武任妈妈来照顾武琛,这是什么意思呢?不就是在自己病逝前给女儿找了个妈,给丈夫找了个妻子吗?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生了我之后就更不好了。我关于她很模糊的记忆就是她躺在床上喝药,满屋子都是中药味。”
那时,武爸在外做生意,没多少时间照顾妻子,就托助理找一个合适的人去照顾她,每天陪她说说话,解解闷,或许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于是助理就找到了自己在卫校念护理的妹妹,也就是后来武琛的继母,武任的亲妈。
“她跟我妈是怎么好上的家里人也不清楚,反正我外公外婆就知道我妈很喜欢她,总是念叨说如果她挺不过去了就让我爸娶她,把我交给她才放心。后来,我妈去世,留下遗嘱,几个月吧,她就住进我们家了。”
虽然继母一开始对武琛很上心,武琛生病的时候整宿整宿不睡觉照顾她,但是武琛的外公外婆还是不放心把孙女儿交给这么一个人,很快就带着她去了美国。
武琛跟着两老回国探亲的时候,武任已经出生了,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弟弟,她没有多大的欢喜,也不讨厌,但是真正让她觉得反感的是继母无时无刻不在防着她,从不允许武琛在她离开的时候靠近武任。
既然你防备我,那我偏要跟你对着干,武琛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有次趁着继母去卫生间,她拉着武任的婴儿车躲到外面花园,听见屋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她心里爽翻了。结果那次,她被继母扇了几巴掌,整张脸都肿起来了。外公外婆跟继母闹了起来,还把在外地出差的武爸连夜叫了回来。
“那件事闹得挺大的,我爸跟他妈还打起来了,准确地说,是他妈打我爸,一直骂我爸没良心,说什么跟她结了婚就冷落她,还骂我妈该死,说我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后来,经医生鉴定,她得了产后抑郁。
武爸怕她会伤害武任,本想把武任送到美国,暂时由武琛的外公外婆照顾,但遭到了双方的拒绝。继母甚至差点抱着儿子自杀。
讲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武琛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对不起啊,让你听了这么垃圾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什么?午夜情感热线?”
“跟情感热线也差不多了,我以前做心理咨询师,这种类似的事情听过太多了,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要是有什么烦恼尽管跟我说,毕竟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好我也好嘛。”
武琛重重地拍了一把她的肩膀:“行,就这么说定了。不仅得了一个足球教练,还白得一个心理咨询师。”
两人相视一笑。
武琛心里痛快多了,她捡了颗小石子丢在湖里,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杜衡:“对了,你对武任他妈坚持让他踢球好奇吗?”
“有点,你说说。”
“他妈是一个很固执,很强势的女人,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她让武任踢球,就一定要让他踢出头。大概是10年的时候,武任提出过不想踢球了,想去美国念书,她不同意,觉得就这么半途而废挺丢人的。我爸也提出过要让武任去美国踢球,她也不同意,觉得我爸会把她儿子抢走。”
“那她为什么要让武任踢球?足球这条路还是挺辛苦的。”国内的富二代没有几个会走体育这条路吧。
“武任是早产,身体很不好,所以才把他送去踢球的,本来是奔着强身健体去的,要是见好就收后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说起来我这弟弟也是可怜,投胎技术不到家,没摊上个好爹妈,他变成这样,他妈,我爸都有责任。”
夜深渐深,公园四处点亮了橘黄色的路灯,杜衡看了下时间,八点多了,该回家了。她伸手碰到武琛的胳膊,这才发现武琛的身体微微颤抖,用余光一看,武琛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杜衡慢慢地收回手,出神地看着泛着光亮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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