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默然,扶着自蹊仰躺在沙发上,然后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小员工:“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小员工心里一慌,把人放下,最后不忘补上一句:“嫂子你千万别怪顾总啊。”说完赶紧溜之大吉。
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得看上司自己的造化……
突如其来的打搅后,温馨的小公寓里又安静下来。顾自蹊微闭着眼,脸色晕红地斜斜躺在沙发上,看上去似乎醉得失去了意识。
颜沐蹲下身子,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自蹊精致的脸庞上流连了好一会儿。
自蹊懂分寸又自持,聚会喝酒什么的,再高兴也没见他醉过,尽管他酒量并不好。这么多年来,颜沐只看到顾自蹊彻头彻尾醉过两次。
上一回,她趁着自蹊还有些力气,半推半就地和他莫名其妙有了关系,尽管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才得到他,其实她心里是藏着一丝窃喜的,那段时间,自蹊对她温柔得不能再好,好得甚至叫她得意忘形了。
后来,自蹊引以为鉴,再没有碰过酒。
担心贴合的西装领带会让他束缚,她伸手解下领带放在一旁,又将自蹊衬衣上的纽扣多解开两粒,然后抚上他的脸颊。
不知是不是酒精散发的缘故,滑嫩如剥壳鸡蛋的脸发烫得厉害。
颜沐了然一笑,注视得温柔,不知从哪里泛起一丝难过。
如果不是你想要醉,哪里会让人家灌倒你。
“你觉得对我有愧疚,不想欠着我,我都依你了,接受你的礼物,由你悉心打点家务,你怎么还是不开心吗……”看到自蹊难受的模样,她喃喃脱口,又像自言自语。
“唔……”躺着的人感受到了轻微的触碰,颤抖两下睫毛,缓缓半睁开了眼。屋内的光线被细心
调暗了一些,即便是直照眼瞳也没有丝毫不适,他的眼里没有了平日的清明,混沌又茫然。
环顾一周后,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颜沐上,直盯盯的望着她。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喝这么多酒干什么?”颜沐忙收起小情绪,看着他,僵硬着声音说了两句。
自蹊偏过头,拿手肘盖住眼,疲惫至极的模样,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刻意回避。
颜沐本就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太在意他的反常,担心着他这般醉态会引发腿部问题,保险起见,她起身,“我给你拿点止疼药和解酒药。”
“我现在,也就这这副身体,还能让你在乎,是吗?”
如果是清醒着的自蹊,善于隐忍和掩藏,绝对不对直白地说出这话;再醉一些,直接昏睡的他,更加说不出来。可偏偏现在的他醉得恰好,少了平时的顾忌,心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颜沐立在原地,不知是走还是留。
他继续道:“我等了你那么久,那么久,你连句问候都没有。除了我这副残破的身体,你就不会管我去了哪,见了什么人是不是……”
“你什么都依着我,如果这是你所谓的补偿……又为什么只想着你的工作。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吗。”
压抑得太久,就像岌岌可危的木桶终于被人打翻,里面的水洒了一地。顾自蹊心里不甘又彷徨,满心投出去的体贴像是落在棉花上,一点回音也没等到。不知想到什么,他惨笑道:“我为什么
要愧疚,哪来的愧疚……”
颜沐听着他一句句的控诉,也不知是积攒了多久才发泄的。愣愣道:“我不知道,我让你这么不满意……”
自蹊醉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并没有听见,他拉住她的手,委屈得甚至带了些哭腔:“你怎么不说话,也是,你一心只觉得我是你的累赘,自始至终就不愿接纳我……”他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眼里流光更甚,泛起晶莹,“可是我,我要的不是照顾,我只有你了啊。”
顾自蹊只有颜沐,很早之前就只有她了。就像一株山涧里好不容易开出的花,他满心喜悦又怕别
人抢走,骄傲得从未告诉别人,连颜沐也不敢。
顾不得从沙发上跌落,他紧紧抱住颜沐腰部,拿头蹭了蹭,饱和的酒精让他极不舒服,痛苦闭上
眼咕囔,“小沐……她在等我,我要回去。”
原来是酒后的语无伦次,颜沐松了一口气,温柔地把他扶起,让他以舒服的姿势重新躺回去。
“好了,你那么好,怎么会是累赘。”颜沐被他弄得无法,抚上他柔软的头发轻声安慰。
“唔……”一阵阵酒精冲袭上大脑,自蹊意识又模糊起来。
自蹊喝醉后,兴许还麻痹住了神经,腿部没有任何抽搐迹象,颜沐观察片刻放心了些,反而他这
么缠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又直勾得她罪恶感上升。
“我帮你擦擦身子,散散热,你自己能走吗,我尽量拖着你到床上去,那样你舒服些。”
自蹊眼睛再睁不开,胡乱地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竟然真的借着她的支撑,打算起身了,奈何
没了重心,身子一倒,两人重重跌下。
颜沐摔得很痛,面容皱成一团。
紧忙看向自蹊,他压在颜沐身上倒什么事也没有,闭上眼眸,温和宁静,竟然一秒钟内睡着了!
最后颜沐也不知怎么半扛半拖着,总算将人弄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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