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接下来的日子随着伍哲离开的日期越近而越显沉闷。
忽然之间大李也不上网了,王东升也不去自习了,猴子也不谈恋爱了不谈生意了,宿舍里总是满满当当的,几个人不是打牌就是喝酒,要么就是侃大山,偶尔帮伍哲整理整理需要拿走的东西。这几个男孩都突然转了性子似的,变成了地道的宅人。
离开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十分公正的事物总是不讲情感的,就像时间。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这间男生宿舍里却沉闷得要命,每个人都提不起精神说话,一个个怕吵到谁似的压低了嗓子问或答,所有人脑子里的词汇似乎都赶在这一天集体休息了,越想找出来几个活跃的热闹的词就越是找不着,这气氛太让人不愉快了。
伍哲要拿走的东西不多,用不着的书和家当都留给他们几个在学校为毕业生安排的三天毕业生的校园跳蚤市场上卖掉,卖不掉就送掉,送不掉就丢掉。新生活里,总有些旧的东西需要丢掉的。
伍哲抗着一个大编织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他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在里面。大李挺轻松的,只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子,里面是书、碟、文具、还有几双鞋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猴子扛着伍哲的被子卷,在看过公司宿舍的基础设施后,伍哲对张经理承诺的新买的行李也没抱多大期待,他想还是靠自己比较靠谱些。王东升也拖着一个大编织袋,沉倒是不沉,就是体积有点大,非常不方便,作为拎手的两个带子都很难碰到一起,让东哥都没法下手。这里面装的是盆、壶,拖鞋,还有锤子钉子和几个男生捡来的木板。没办法,他只能抱着这个大家伙赶路。
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是一支逃荒似的队伍,这场景让王东升很想叫莉莉来再拍一张留念。自从上次他们在校园里拍系列留念照片以来,便在毕业生中间掀起了一场毕业生校园留影留念热潮,几乎每天都有几拨人拿着相机各种造型各种场所摆拍,而且创意越来越新颖,搞怪越来越离谱,一浪高过一浪的留影造型设计早就把第一人的创举掩盖得无影无踪了。
四个男生带着他们的行李走出校园,走去公交车站。
带着大件行李上公交车是件麻烦的事。伍哲就经常能在公交车上遇到拖着大件行李的农民工,遇到大方的司机,他会提醒你把行李靠边放放,别挡了过道就行,遇到计较又坏脾气的司机,他会粗鲁地让你为你的行李买张票。好在一看之下就知道伍哲他们几个是属于年轻孩子们的率xìng行为,而非农民工那种常态行为,所以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对几个年轻人的大包袱还是颇能容忍的。其实农民工之所以经常被人厌弃,并不是因为他们总是脏兮兮的外表和一身汗臭,更不是厌弃他们那劳苦的工作,人们厌弃的是他们那旁若无人的自私和完全忽略礼教的行为。
几番辗转,几个年轻人终于来到了伍哲的新宿舍门前,意外状况是伍哲手里的是那把新配的钥匙,它打不开门。侯勇晃了晃单薄的门扇,不屑地说:“就这还用开锁啊?我一使劲就能打开啊!”
“你还是别使劲了,你打开之后我再修这门可费了劲了!”伍哲说着拿出电话。
有钥匙打不开锁,能推开的门不敢推,这让几个拿着大包小裹的人有点哭笑不得了,伍哲很生气自己当时没想到上楼来试一下这钥匙是不是好用,也很好笑楼下这位师傅不知是设备问题还是技术问题,就这样的工作态度也敢出来摆摊。其实伍哲不知道,在经济浪潮的推挤下,很多人是先入行再学行规和技术的,因为生存问题迫在眉睫,等不得你一招一式学熟了再上场的。伍哲给陶江打电话,他已经在楼下了。
陶江的行李更少,一包一箱而已,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男生。陶江带来的朋友叫赵远航,是他的同宿舍同学也是最要好的朋友。赵远航瘦高,肤色很白,随和爱笑,生人面前温和多礼,熟人面前很能开玩笑。这几个男孩一起拥进房间,再加上几个大包的行李,让房间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哇哦!好豪华的宿舍哦!”猴子原地转了一圈夸张地说。
两张床的下铺上面分别放着两套被褥,看那包装倒不像农民工用的那种所谓的黑心棉的行李,枕头放在行李上面,旁边还有一个塑料袋,伍哲走过去看了看,是一套床单被罩。门口的镜子下面多了一把新笤帚和一只水桶,里面立着一把新拖布。
大李打开东哥抱来的编织袋子,把锤子钉子和捡来的木板翻出来说:“先修家具然后再打扫吧。”
“你们带啦?呵呵呵,我也拿了。”陶江笑着说。他去翻他的行李箱,从里面也翻出了锤子和钉子来,他先是走到柜门前,打开柜门,“呀,修好了!”他惊讶地对伍哲说。
伍哲走过去看了看,笑着说:“这位张经理真是个好人哪!”说完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年轻人又查看了桌子凳子和床,证实了这位张经理确实是个好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一切家当看上去似乎可以放心的使用了。
大李没说话,又去袋子里翻出一个盆,和几块抹布,问:“水房在哪?”
“走廊走到头,我跟你去吧,我们也没去过呢。”伍哲说着,拎起了水桶和拖布。
郊区的房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空间就比城里富裕。这个水房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装修是谈不上了,墙面地面都没有镶瓷砖,都是水泥抹的乌漆漆的表面,这里没有窗,常年都开着灯。但感觉使用起来应该是挺方便的,入门的左手边是靠墙用砖砌的一趟水槽,用水泥抹得挺光滑的,有6个水龙头,这水槽看着挺结实。有两个人在里面洗衣服,他们看了伍哲两个人一眼,不认识,没说话。门的右面区域也就是正对这水槽的是厕所,有男女两个单间,每个单间里都有两个独立的蹲位。在水槽和厕所中间,正对门的一面墙是靠墙用塑钢围起来一个小空间,看上去应该就是淋浴间了。洗衣机在门口右手边的位置,这个水房的设施比伍哲想象的要好得多了。
当人们在心里没有任何期望的时候,任何所得都会变成意外收获。
擦灰洒扫,铺床挂窗帘,叠衣服摆放杂物,这些工作在几个大男孩的手里,没用上两个小时就全部做完了。现在的房间看上去,送它个“舒适”的评语,也不会让它有脸红的危险了。出于需要的本能,人类对生活永远充满创造力。
伍哲请大家在楼下的小饭店里吃了午饭,结账的时候跟陶江好一顿争抢撕扯,最终还是因为伍哲这方面人多势众,消灭了陶江十分顽强的抵抗。饭后几个人在小镇里四处看了看,也就算帮这两位新居民了解一下周边环境,只是并没有一处令人值得驻足赏玩的地方。
“行了,小伍,你这也没啥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下午你俩歇歇吧,明天就上班了。”大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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