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懒应了句，“知道了，先搁桌子上罢。”
“是。”
雪盏退出去，刚好遇上进来的薛冰若，冰若朝里间怒一努嘴，悄声道，“还是老样子？”
雪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
“玉关？”薛冰若敲了敲门。
卢小火道，“进来吧。”
薛冰若走近，把窗户打开道，“也不嫌闷得慌。”
她颔首笑笑，没有言语。
“玉关？”
“嗯？”
“外面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
她摇摇头，“我不想去。”
薛冰若道，“你这个样子，总归也不是办法。”
她重新坐回榻子上，低着头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感情不像买衣服。合适不合适总可以试过以后再做决断。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薛冰若看了她一眼，“那好，你有什么需要让雪盏叫我。”
她点点头，对她笑笑，“好。”
她和沈濬南的事情，她告诉薛冰若了。如姨很生气，嘴上说着要把她赶出去，其实还是狠不下心。由着她一个人在揽月阁住着。
薛冰若走了，她一坐又是一下午。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她起身倒茶，看到手边雪盏留下来的信。
空白的封面。没有署名。卢小火拆开，新茶温热，一不小心烫了手。
是沈雁杳的笔迹。她看着最上面两个字，心头一颤——休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时光短浅，人生苍凉。所盼所望不过一片初心、一番执念而已。细细想来，自从你我相识，我闯入你的世界，便好比沧海湮没一粟，昼夜不惜蜉蝣，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无数困扰与噩梦。
你说的对，假的终归是假的，别人眼里如何真切，总逃不过自己的心。对于之前所带给你的种种不便，我很抱歉。离开以后，你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去见你真正喜欢的人，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孤寂的日子五年前我体会过太多，所以你学精明点，不要心软，不要受伤，不要觉得吃饭不重要睡觉不重要自己不重要。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没有人理所应当包容你的臭脾气。不要同街上的路人发生争执，你跑得慢，又打不过对方。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同人做约定，万一再遇上像我一样的混蛋，你又要怎么办？故技重施这种伎俩，恐怕只有在我这里才会奏效。
尘世一梦，如白驹过隙。如你所言，凡事不要为难自己，跟着自己的心走就是了。左右莫让自己吃了亏去便是。
于你便只有这些，万望祈纳。于我，便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酣畅淋漓了。
昔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陌路不逢。自此，你我二人便再没有半点关系。——意之亲笔。”
有水珠啪啪打在纤薄的纸页上。墨色的字迹随即蜿蜒曲折，像极了台上花了脸的戏子。
他做了最好的决定。
抹一把脸，起身从匣子里摸出把剪刀，三千青丝垂瀑而下，她抬手，从胸口处一剪而断。
看着地上散落的荒凉，卢小火想，就算是，最后的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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