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音宫若是发现医圣失踪,定不可能只派一人,除非是那傻大个自以为是,自个儿莽撞冲了出来。她方才那一击,还乘机点了他的睡穴,若是未被发现,那人明日还未必能醒。只是这巡逻岗哨换班时,迟早也会发现有人闯入。
她忽然定住了脚步,转身向幽黑处看去。她的双瞳如夜色般漆黑,深不可测,嘴唇快速的抖动,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未过多久,她五指摊开,掌心对着前方,手掌缓慢地转动,她的掌心发出淡月色光芒,在三尺前的地方形成一道微微发白的墙。
仿若什么也没发生,她收回双手,那道墙也失去了光芒。她转回身子,神色淡然,不再找寻标记,径直向前方行进。
顾北丘停在前方等她。
他看了一眼她,她点点头,他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哨岗,声音极低道:“师兄带着枢伯先过去了,我现在背着你师兄过去,你小心点。师兄会回来帮你。”
她看去,三师兄已经被打昏靠在一旁,想必是刚才撤退时太过闹腾,师父靠在他身上。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顾北丘趁哨岗瞌睡时背着大师兄过去。
行至一半,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你干什么!”
她心里一紧,那喊声是从左侧岗哨发出,好在顾北丘灵活,快速躲藏在右侧岗哨的阴影处,那喊叫的人继续道:“睡什么睡,你他娘睡一天了,猪啊?!”
右侧放哨人方才被惊得一摔,站起来拍了拍脑袋,闭着眼怒道:“你喊什么喊,我睡了吗,我他妈眼睛小不行啊,放你他妈的哨去,看老子干嘛!”
左侧哨岗的人“呸”了一声:“你他娘嘴里都是屁,就你那眼睛,都他妈要比宜州娘们的屁股还大呢,装个屁,就你他娘的会偷懒。”
大抵是睡意散了许多,右侧哨岗的人又骂骂咧咧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站直了身子。
她向顾北丘摇了摇头,示意先等一会。
时间慢慢消逝,她方才虽设计拖住他们,只怕……有人坏了她一次计划,定有第二次。而那两个放哨人却渐渐来了劲头,相隔那么远,居然开始喊话聊天了。
这片树林实在大,缈音宫又盖得那番严实,他们这般喊话也无人注意。
既然如此,那他们怎么传报信息呢?
方东绫转过身子,在三师兄怀里摸了许久,摸得师父的神色也稍有怪异起来,她才找到一物。
粗细如手指的竹筒,她眼眶微红,摸了摸三师兄的头,又向师父点了点头方直起身子来。
她还记得,那段时间她和三师兄迷上了话本,二人便留信出走跑到琼州城里去,淘了好多话本。她偏好看那些儿女情长,而师兄对武侠豪情痴迷不已。一本《侠行秋山道》里,就描述了一种像小笛一样的武器,习武之人用内力催动,对着一吹,便能将竹筒内的银针吹出,射到对方身上。
后来他们二人回山,被师父罚跪面壁十天,还各抄写了一百份的《疫病时防》抄到手软。但师兄痴情不改,时刻心念着要造这样的武器,她和大师兄不时调侃他,“看着侠客的传奇,迷着大盗的武器”。
三师兄上山归来,采药篮里却装了一堆长短各异的竹子,偏偏他打造武器的功夫实在比不上医术,屡战屡败,屡败又屡战,被师父打的都要蹿梁了才肯停手。
她便将此事记在心里,离开烟雨山前偷偷制成了此物,送给了他。她还记得离别时师父看见这样东西时脸色都气的铁青,师兄心满意足地将此物收好的模样。
眨了眨眼,视线方才没那么模糊。
她向顾北丘做了几个手势,也未管他有没有看懂,足下一点,便蹿到离右哨岗最近的树上,待那人话音一落,便催力一吹,那银针她只淬了让人昏睡的药物,只盼着药物还未失效,或者她能正好吹到睡穴处。她又忙闪身,飞到近左侧哨岗处,用力一吹,不想突然起风了。
那人中了一针,并没有倒下,但也觉得怪异,低头看向银针处,她又连忙趁此功夫,吹了几次,直到那人倒下。
顾北丘已然离开了。她站在原地,摇了摇竹筒,里面的针少了许多。悻悻想道:看来那人也有够受的。
两个放哨人倒下,他们便无需太过紧张。常渊背起三师兄,她扶着师父,正要离开。
风中传来尖厉的女声,怒道:“大胆狂徒,竟敢闯我缈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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