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禁卫军已经换了第三班,格图劝王上早些歇息。
“将门打开。”
格图不解,只恭敬劝道,“夜里寒冷,王上不宜吹风。”
案前换了绛紫常服的耶律朔淡淡一笑,随手一抛将最后一本奏折准确无误落在对面那一摞明黄色折子最上层,“备酒,朕要招待客人。”
格图更加不明白了,拧着眉头准备好一切,自己立在王上身侧陪他静静等着,门外的夜色好像会流进来一样,他撤了附近所有守卫。
子时一刻,门外拉长的灯影中忽地多了两条修长的身影,格图蹙眉,手按上腰间配刀。
却听得一阵清魅的声音道,“好香的酒!”
然后,只见一道绯红如霞的影子闪过,如风似电从耶律朔手中夺下酒杯一饮而尽,最后在三步外站定,一双华光流溢璀璨生辉的眼睛瞬间将整个大殿照亮。
不等格图反应,又是一道玄影掠过,在自己眼前一晃,顿时身体一僵,他已被点了穴道!那人从他身后慢慢走出,声音如莲开风过,“委屈这位大哥了。”
格图诧异地望向耶律朔,却见后者抿唇一笑,“二位一来就动手,是要提醒本王你们不是来喝酒的吗?”
此二人自然就是闹得索丹人尽愤慨的丰绍与凤鸾歌,二人浅浅一笑在对面坐下,不带半分杀气。
凤鸾歌挑眉,玉扇在手中打个旋花,仔仔细细将耶律朔打量个遍,才道,“就是他曾经烧了我的衣裳?”
丰绍抚唇,含笑点点头。
耶律朔满目惊疑在二人之间来回几次,终于不禁问道,“如今东明尊主是谁?”
“百里遥。”丰绍饮一口酒,复又慢慢斟满,酒香四溢。
耶律朔恍然明白,他今日能坐在这里还多亏了当时那位百里二公子为他说情,这么想来那人也确实比他二人适合做尊主。
“想来那碧泉宫主也被你们杀了。”他勾唇望向凤鸾歌,发觉他与从前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凤鸾歌手摇玉扇,并不回答,依旧是丰绍回答道,“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也就算了,可惜还因此要了那人的命……”
“呃?怎么会,那并不是要命的毒。”耶律朔看看凤鸾歌的神色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对于本身中了剧毒的人来说就成了催命符。”
丰绍垂眸,怀念那个梧桐般苍郁的大少爷来,五指轻轻摩挲着腰间青色玉箫。
“所以,二位来找本王讨债?”耶律朔声音冷了几分,兀自斟满一杯酒缓缓举至唇边。
凤鸾歌冷笑,对于所有害死凤丹阳的人她只剩冷笑。
“不是讨债,是算帐。”
清魅冷漠的声线是她的专属,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动一次手了,何况是为了那个为她梳发的大哥而动手,她很期待。
耶律朔深邃的眸光望向丰绍,后者如同一个局外人慢慢品着美酒,月光透射在他身上美仑美焕如谪仙。方一移首,便又与凤鸾歌四目相对,她依旧是他很想结实的朋友。
他朝她邀杯,真诚一笑,“朕一直很欣赏你,只恨身份立场对立无法结交,此杯清酒聊表心中之意。”
他仰头饮尽,凤鸾歌挑眉,玉扇一合淡笑将手中清液饮下,“这世间所有人,与我而言,可朋友,可敌人,也可是互相利用之人,再无其他。”
极为浅淡而很清晰的一句话将对面二人怔住,丰绍抬眸在即将与她相碰的瞬间又移开,而耶律朔也明显颇是遗憾,举起的酒杯在半空又慢慢放下,“非要如此不可吗?”
时至此刻,他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潇洒,拿得起也放得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弥补,还有很多事情要努力,他还不能就这么离开!
凤鸾歌讥然一笑,“也许赢的人是你呢?”
“别说笑了,如今你的功力已在我之上,我是没机会赢的。”耶律朔苦笑,他也只能苦笑。
“那……选择的权利给你。”凤鸾歌已经让了最后一步。
耶律朔抿唇,“好,给我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们可以在王宫自由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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