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章海雪握着袖管,表情阴沉:“一条手臂换一条命,值得。”
栅栏内,宫小蝉叹了口气:“第一次给你的手镯确实有问题,我发现之后立刻给了你一个新的,也和你道歉了,当时我问你要回旧镯子,你不肯给我,那会儿我就该想到你心里另有谋算的……”
宫小蝉顿了顿,继续:“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我?虽然我也很讨厌你,但我可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就弄死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栅栏外的章海雪沉默,然后笑了:“误会?没有误会。”
——回溯到这里已经足够了,镜子里章海雪开始讲述她和南珂的过去,宫小蝉推己及人,料想章海雪不会乐意将这些回忆与广场上这千百人分享,抬手关了回溯镜,顺手擦去额角因为大量耗损真气产生的冷汗。
满场寂静。
“回溯镜是不会作假的。”她说给殿上的鸿光,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章海雪脸色青白,她深吸口气,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从袖中拿出了那张九嶷水纹地图,然而恐怖的事发生了,绢布遇到光的一霎那就化成了飞灰!
神情惨变,章海雪抬头看向宫小蝉,却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作伪的讶异。
不是她?那是……荆戈?!
日后章海雪会知道她猜对了。绢布是公仪厌交给荆戈的,让荆戈交给章海雪,公仪厌事先在绢布上面下了咒,法咒平时根本探查不到,但只要施咒人念动口诀,绢布上的法咒就会立即生效,在咒术的作用下,绢布遇光则化,将“罪证”湮灭得一干二净。
一切都为了是让章海雪更加放心地陷害宫小蝉,然后他们将计就计,除了章海雪这个障碍。为了让章海雪确信自己掐住了宫小蝉的命脉,整个计划都由公仪厌和荆戈进行,这使得宫小蝉的反应再真实不过,对地图的忌惮全落在章海雪眼里……
章海雪怎么也料不到掉进了陷阱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
无中生有,陷害同门,亦是重罪。
章海雪慌乱地站起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可她没有看到荆戈。本来今天这里就是审判九嶷弟子的场合,怎么会容许外人围观。
是的,这里是审判的场合……审判宫小蝉的,可现在……被审判的人竟然换成了她吗?!
她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场雪崩,浑身发冷,混乱之中,章海雪看到了宫小蝉手中的回溯镜。
像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三两步冲了过去,夺过回溯镜,念动法咒。
“海雪!”鸿光喝道。使用回溯镜需要耗费的灵气十分可怕,章海雪重伤未愈,修为也不过筑基中阶,万一驭使的过程中出什么差错……
章海雪却不明白鸿光的苦心,催动法力,回溯镜闪了几闪,仿佛黑夜里的闪电,接着彻底暗了下去,同时章海雪感到左臂的断口处一股撕裂的痛……
回溯镜掉在地上。
章海雪跌坐在地上,视线混乱地上移,看到了宫小蝉没有感情的双眼。
“你陷害我!”她尖叫,宫小蝉偏头避开她的风刃,淡淡道:“说反了吧。”
“你进入九嶷根本就是别有居心!”章海雪转向鸿光,眼睛瞪得大大的,“师尊,请您开回溯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告!”
“如果你想说的是那张地图的事,不用特意开镜了,地图是我画的。”
众人面露疑惑,宫小蝉神情冷静,望着鸿光,眼角却不受控制地留意着南珂的神情,“掌门,我想求您一件事。”
鸿光止住了淮道的质问,沉声道:“你且说。”
“我听说九嶷有一口特别的泉水,斗胆向您借用。”
她没有说出泉水的名字,眼下人多口杂,“幽冥泉”是极为秘密的存在,而且……她确定,鸿光听懂了她的意思。
鸿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现在是以九嶷弟子的身份,还是以丹岐峯宫主的身份提出请求?”
宫小蝉定定望着他:“后者。”
长髯在风中微微拂动,鸿光的面容肃穆。
“恕老道不能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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