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只听郝氏轻微咳了咳,又沉声道:“你有完没完,武二婶话还没说完,哪里轮得到咱们小辈发话!蒋弟妹有没有不是,也轮不到咱们这些个平辈们评论!”
傅家本来对妾室束的紧,家里的庶出子女并不多,特别是老家,庶子庶女就更少有了,庶生子按规矩都是抱给正房太太教养的。余老安人亲近永晔,她却找樊姨娘的茬,到底是眼红人家生了儿子。
郝氏自然心里不痛快,二弟没有嫡子,把庶子当嫡子养,他妻子这做正房太太的却一副瞧不上庶子的模样可不是打他们大房的脸么?而且永曜就在屋里,他听了难不成就不吃味?
何况他们这几兄弟的祖父就是庶出,她管氏瞧不起庶子,岂非在贬低祖宗?
永晔其他的不懂,却知道嵗二伯母是在批评自己的生母,一时间涨红了脸,在余老安人怀中很是不安。
蒋氏虽不舒服,操心傅洪武的事,可也见不得有人对自己屋里的事指指点点,似笑非笑道:“管弟妹可真不愧是大家出身,规矩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半分也不肯错的。只是今日满屋子的主子,姨娘进来是算主子还是算奴才?说是主子吧,这一屋子的长辈正主都在,也不合规矩。说是奴才吧,好歹也育嗣有功,这么着就折了身份。”她又转向余老安人道:“二婶婶,您如今辈分最大,您说呢?”
管氏是山西平阳府万泉的大姓管家的嫡女,管家的二房大爷管淇现任朝廷户部侍郎,正是管氏的嫡亲叔父。
可谁都知道,管氏的娘家再厉害,也比不上蒋氏的父亲蒋惇复是这几年新晋的阁老——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
余老安人不是管氏的正经婆婆,只是隔房的婶娘,自然不好直接和她计较。如今见蒋氏给自己搭了台,少不得要顺着唱两句:“好了好了,一屋子的主子,姨娘进来算个怎么回事?嵗二媳妇,知道你重规矩,可咱们家可没有当着孩子们的面就给姨娘立规矩的!”
愹暄就趁势拉了愹晞走到余老安人面前笑道:“二祖母,玉晟给您请安啦!”
余老安人也就不理管氏那张僵着的脸笑道:“哎呦!玉晟今儿打扮的倒是干净俊俏!你们这些姊妹里,可就属你最好看!”
只见愹暄头上插了支绿雪含芳簪,耳朵上坠着双龙戏珠耳环,身上穿了件素绒绣花袄,下头是一条宫缎百合撒花绢裙。颇有些“灼若芙蕖出渌波”的姿态。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愹暄身边的愹晞,只见她头上对插两支碎花如意攒珠簪,海棠红锦缎小袄,外罩藕色挑金丝云纹褂,下着绾色云锦穿花儒裙。柳眉杏眼,俏鼻樱唇,肤如凝脂,和愹暄有五分相似。
余老安人朝着愹晞招了招手:“有好些日子没见稚如了,这么多年都说身体不好,前几年连门都不敢出。这两年也罢了,刚进秋就在屋里将养着,都没怎么出来走动。如今可是大好了?”
愹晞便端正的退了一步跪下磕了头道:“给二祖母,四祖母,几位婶婶磕头。稚如自小身体不好,娘亲体恤心疼我,没能按时拜见家中长辈,心中很是愧疚。如今身子已经好全了,劳烦家中长辈们挂心,是稚如的不是。”
郑老安人听了笑着道:“好好!这丫头是个伶俐的,洪武媳妇教得好。稚如跟洪歭家的泽兰差不多大吧!”
愹晞起身福了福道:“稚如今年十一,六月初六的生辰。”
只听歭伯母惊讶道:“跟我们家泽兰一日的生辰……我记起来了,泽兰是下午生的,稚如是半夜生的吧!当时还是七叔去湖广吃了趟满月酒呢。回来就跟我们说,这两丫头有缘分,大小不过三四个时辰。四婶您不问,咱们还都没注意到呢!也难怪这两丫头平日里就玩的好。”
像是应了歭伯母的话一般,愹晞侧脸望向歭伯母时,正好对上了一双古灵精怪的的眸子。
便是泽兰在冲着愹晞笑。
泽兰就是二房的二小姐傅愹曛,是家里面最好动贪玩的姑娘。这两年拉着愹晞趁着春夏之时跑了不少蒲城的地方,愹晞与她很是相投。
愹曛就站在歭伯母身后,眨着一双圆眼,水平眉召,悬胆鼻。头绾双平髻,两边各攒着两朵瑶池清供边花。身着粉霞金溪藕丝罗裳,歭太太身下那黑漆描金靠背椅的腿脚处露出银红色锦盘彩绣绫裙的一小部分。整个人显得灵动活跃,把她身边穿着描金蝶深绿锦缎小袄的傅愹曈生生比了下去。
郝氏笑道:“稚如过来,让婶婶看看。”步大伯母笑得亲切,站起来拉了愹晞的手,眼中闪过惊讶道:“以前见得少,回回都是出来影一下就被送回去了,都没仔细看。今儿细瞧才发现,稚如跟她大姐韶颜可真是像,除了养的娇些——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几分柔情。”
韶颜是傅愹昭的乳名。
愹晞行了礼,口中更是不少礼节:“婶婶打趣稚如,我哪里比得上大姐姐!婶婶不嫌弃我笨拙不懂事就好了。”
一直没有按京城里的小姐们一样叫自己伯母,而是依着老家的习惯叫了婶婶。
郝氏笑望着余老安人道:“二婶您看,多巧的一张嘴儿,可是半分都不输给她这两个姐姐!难怪蒋弟妹舍不得她受一点病痛的。”
郝氏的笑意漫到了眼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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