愹暄与这位姨娘也没有几次接触,只觉得这位怕不是个简单人物。今日细细端详,也发觉出其不同之处来。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虚情假意,而是实实在在地把主母敬着。自己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是每天出来晃悠,拉拢人脉,而是躲在屋子里,尽量保持沉默。
她到底是因为本就是这样甘于恬淡、与世无争的性子呢,还是因为黎哥儿在母亲身边教养,她不得已而为之?甚至实乃大奸大恶之人,诸多举动不过掩人耳目?
愹暄为母亲隐隐担忧。
她既不想母亲吃亏,也不想家宅不宁。
她帮不上忙,只能细细关注樊姨娘的一举一动。
樊姨娘略带羞涩:“太太说那里的话。二位小姐都是晶莹剔透,似解语花般的可人儿,常常一左一右伴您身旁,何有冷清之说。和太太、小姐们坐在一起,妾身倍感惭愧。何况妾身寡淡惯了,只怕这红尘喧嚣,反显得我格格不入,惹人生厌。”
可真会说话!
不但夸了母亲,还夸了姐姐和自己。这样的口舌,也幸好是躲在屋里了,否则在哪都不会寂寂无声吧。若是个拎的请的也倒还省事,若是个心思深沉,志向“高远”的,母亲还有的费神呢!
愹晞不自觉地抬眼去看她。
只见樊姨娘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下巴微含,双手交叠放在膝头。
很是温驯谦卑。
日久方能见人心吧!以后要试着多多接触这位樊姨娘才是,太过沉默,就只怕她一鸣惊人。
蒋氏看着她,心里也没底。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又怎么摸得清品性如何呢?她更希望日子能平平淡淡的,而不是一家人算来算去,弄得一点温馨之感都没有。
人家伏低做小,蒋氏也不能太强求与人,“你既执意,我也不勉强你的。只是还是多过来坐坐,咱们姐妹之间还很少坐在一起说话的。”
樊姨娘应是,不再多说。
蒋氏就叫已从愹暄怀里下来坐在一边的黎哥儿过来:“跟你姨娘见个礼。”
黎哥儿规矩跪在软垫上的行了礼:“给姨娘请安。”
樊姨娘的眼里柔得能化出水来:“九爷快起来,别冻着膝盖了。”
蒋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对着樊姨娘道:“刚刚还在说呢,黎哥儿这两日跟着我背了几首千家诗,他三姐说他很好学,想给他做几道点心送到你那里去。玉晟呢又跟稚如商量说也正好给你添几道菜,就是你有忌讳,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正好了,既然人在这里,我也就帮她们两姐妹问问,看你想吃什么?”
樊姨娘激动道:“可真是太麻烦太太了,添菜就不必了。既是太太和小姐们的心意,那就给九爷多做点点心,只要是九爷爱吃的都好。”
蒋氏不经意地望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永晔。
愹暄则朝着愹晞一笑。
黎哥儿闻言皱褶小眉头不解的问:“姨娘也和我一样爱吃金钱饼吗三姐做的金钱饼可好吃了。还有五姐,五姐会摊黄金大饼,打了鸡蛋的,面里头和了肉末,也很好吃。”
樊姨娘吓了一跳,“是三小姐做的。那……那就不添了,什么都不添了。”
支使小姐下厨,她自认没这胆子。
愹晞却觉得樊姨娘小心的有点过头了,她仔细观察着樊氏交叠着放在腿上的手,指尖泛着轻微的白色,很瘦,可以分明地看见骨节。骨节要比平常女子的大,手背上的皮肤也比不上蒋氏细腻,看来她小时候应该做过不少农活。
她出身应该很贫凡。
愹暄已经接上话了,她先是站起来福了身,才道:“樊姨娘您就别推辞了,这也是娘和我们姐妹的心意,您就高高兴兴受了,都是一家人,您也别太生分了。何况也不是我做的,是让厨娘做的,您别过意不去。”说完又看了眼愹晞。
“樊姨娘,姐姐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您不用这么拘束的。您平常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别和家里人生分了。娘不也经常说,自家人贵在和气。您说是吧?”愹晞道。
樊姨娘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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