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小嫣，“跳舞吗？”她站起来，“好的。不过我不会。”
不要犹豫，请跟我走。
歌声像古老的咒语，我有些明白我们的不幸源于何处了，我听从了某一种神秘的暗示，而这种暗示带给我无尽的苦难。小嫣也是。
我们在舞池里旋转，我发现她是天生的舞者，她不懂得舞步，但是她的身体轻盈而菲薄，她跟随我的脚步而幻化为舞池里灵动的精灵，我醉了，醉眼中，朦胧而迷离，糜烂而芳香，这一刻，小嫣和晓苏，合而为一。
我气喘吁吁地在她的耳边低语：“去我家，好吗？”
“不！！”
我看见刹那间她眼里聚集的所有的惊恐。
我有些狰狞和嘲弄地哑声笑了，这才是真实的小嫣，我所希望看到的小嫣。
但是只是顷刻，我看见一只飞走的蝴蝶，在夜色的笼罩下化为夜的精灵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些懊丧，为我的无理，和我的虚伪。
我狂奔着呼啸而去，但是我再也遍寻不到她的影子。
我有些诧异，那个一晚上都和我在一起的白衣女子到底是谁？我很久都不能明白这个问题。
我右边的半脸开始坚硬地持续地疼痛。
我没有想到小嫣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怎么也梳理不出一个完整的头绪来，她在我的生命中犹如一个匆匆的过客，只是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她来了又去了。
这令我怀疑她到底是否真实的存在，就像那个夜晚她的骤然消失一样，我感觉到有一只蝴蝶那么真实，那么美丽地停歇在了我的肩上，但是如此短暂，短暂得让人失去记忆，她就这样振翅飞走了。
我后来给她打过很多次的电话，去那个黑洞洞的巷子口，我也等待过多次，我一直希望她能像那天一样，从黑暗深处向我飞翔而来，歪歪扭扭地。我记起那一天，总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我甚至给小薇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她如果她能碰到小嫣，请替我转交。
我也指望着她真的如她所说，还会回到医院上班，我后来又回到医院几次，为的是制造一场不期而遇。
可是，我真的没有再见过她。
关于她的未来，医院里流传着几个版本。
第一个是说小嫣后来就真的答应做了张教授的二奶，张教授给她买了一间房子，住下来了，不用工作，她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张教授真的过上了令他羡慕不已的胸外的吴教授的生活，有儿有女，大小夫人举案齐眉，互相尊重的和谐大家庭。据说小嫣比以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丰腴多了，脸上也很有神采，孩子长的很漂亮，曲云对她也还不错，因为有以前的内疚，张教授对她也格外温存。
第二个是说小嫣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一碰到男人就开始疯跑，好像很害怕男人的样子，这个样子，当然就无法再做护士工作了，所以她被医院辞退。辞退后小嫣只好回到老家在她父亲的诊所里帮忙，现在病病歪歪的一家三口倒是团圆了。小嫣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这样似乎也算是一个很平静的结局。
第三个是说曲云的父亲出了面，找了关系将小嫣安顿到沿海的一家大型医院去做护士了，这次倒也是不坏，她一去就是正式护士了，待遇也相当不错。唯一的条件就是以后再也不能回A市，回来也不许再见张子俊。
不管怎样，我都有些迷茫，我想拯救的，我至今也没有完全弄清楚，到底是谁的灵魂？
小嫣的结局对我来说成了一个神秘的迷。
我一直以为我陈家伟是手眼通天的人，现在我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种心理上的错觉，我甚至只是想知道一个弱女子的下落，对我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我知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去她家乡的小镇，去找那个严姓医生的小诊所。又比如说我也可以找遍沿海的每一家医院，找一个叫严小嫣的护士。
不过我给自己找理由，谁知道她是不是隐姓埋名了，又或者是我觉得我并不想知道真像如何。
有很长的时间，我都会做这样的梦：梦见一只蝴蝶从窗户飞进来，停在我的肩头。冲着我睁大了眼睛，冒着傻气地张嘴。我似乎听见了那硬币落地银铃一样的笑声，还有那永远都不会消失的“真的？”
醒来的时候，每一次，我都是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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