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了几声,继续说:“我的倾心付出,到头来原来不过是笑话一场,强求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也许从出生起,我的命运就已被写定,只是我偏偏不信。我父母的结合就是个错误,我注定了一生孤苦。”
慕雪原以为他会继续向自己发火,不想竟说了这么一番话,却是比直接对她发火还更让人难受。“对不起,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解释竟然这么苍白。
还不等她说下去,只见骆谦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开口道:“这支玉簪是顾乘风成婚前一晚,我跑去看你,偷偷从你发间取下的。当时我看你穿着一袭红衣,鲜艳夺目,我多么希望那嫁衣是为我穿的,可是我明白你的花容月貌只为他。我当日拿走这簪子,不过是想留个念想。如今看来,却是连那念想也不该有。不去念,便不会知道我在你心里其实什么也不是。你可以为了他人死,却不愿为我生,我累了,真的累了,追不了你到天涯了。”
一口气说完,他只觉得畅快了许多,而慕雪已是眼泪涟涟。只是这一次,他不会轻易心软,手下用尽,清脆的一声,簪子已经断成了两截。“慕雪,今日你我情意有如此簪,从此天涯陌路,各自珍重。”
说完,两截断簪从他指间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就这么和他了断了。她只觉得心头滞闷,似压着千斤巨石,她想开口,却发现连发声都困难。此时骆谦已经送了手,可她依旧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泪没能让他停留,他毫不犹豫地站起了身子,不再看她。。
等她回过神,却发现他已走到了门口,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你的命你自己做主,我不过是你生命之外的人。这是我第三次救你,也是最后一次了。下回你要死,我不会救你,不过我会杀了柳忆替你陪葬,免得你孤单。”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大门洞开,他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屋外。
屋外原来一直在下雨,只是三月的雨,却是落地无声的。门外的风裹挟着湿气而来,脸上冰冰凉凉,心里却有什么被打翻。
他就那么走进雨里,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墨色的身影融入一片烟雨朦胧中,似打翻的墨,晕染开来。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为他折磨自己,却不知我比你更痛。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慕雪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原来一直都是仗着他爱她,所以慕雪从未担心他会离开。而此刻,她才发现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心结里,却不知不觉把对方伤得千疮百孔。慕雪冲进雨中,追了出去。
前面的人却无动于衷,依旧大步往前走,未作丝毫地停留。
“骆谦,你不要走!”慕雪追着他出了山庄后门。
可是前面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背后的呼喊与他无关。最后更是运起轻功,脚下星挪腾转,跑出好远。慕雪也提起仅存真气奋力去追,却发现她那里追得上。慕雪跟在他后面气喘吁吁,感觉胸腔都要炸裂,却发现他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远。
原来他可以跑那么快,是啊,他是采花大盗,师承飞天大盗楼飞,逃跑是他的本能。他的轻功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望其项背的,哪怕是慕雪。
迷踪七步,轻功至尊。
当他不想为一个人停留的时候,又岂是你能赶得上的。
慕雪追出了几里地,眼睁睁地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远,而他墨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树林里。她还不死心,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又跑了好远,可是哪里还有半点影子。慕雪终是体力不支,停了下来。包扎的布条上的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慕雪怔怔地看着那只受伤的手,青紫地一大片。悲从心中来,以后怕是受再重的伤也不会再有人理会了吧!她又回到了孑然一身的状态,眼泪独自咽下,伤痛一个人扛,只是这回带了满心的伤。
眼前一片烟雨朦胧,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声音。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慕雪身上的月白夹袄已经被雨水晕湿,冰冰凉凉地沾在身上,
“骆谦——,骆——谦——”,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出千里传音术,一遍一遍呼喊。她来不及想太多,她只想让他回来,悲伤的呼喊一声声在树林里回荡,却没有回应。
寒意浸透四肢百骸。慕雪只是机械地走在雨里,春天的雨绵绵密密,周遭的树透着新绿,可是慕雪的心里却比那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几分。
他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晕倒之前,慕雪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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