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希麟手握糯米团于孺子身上揉擦不止,先将创瘢轻柔片刻,又移至无伤之处,自糯米失去粘性后便嘱咐胡顺,将糯米埋于草木之下,食顷,胡顺之子大减奇痒,然则体沾毛刺甚多,马希麟唯将湿布拭其体肤。如此为之,奇痒之感再次退减,后执干巾,自首至足复拭一番。
一时之久,马希麟轻拍孺子后背,问道:“少爷,时下可有好转?”
那孺子对马希麟未尝理之,胡顺虽望爱子不再痛痒,犹有疑意,至爱子前关切问道:“我儿,你且道来,身体尚有奇痒?”
孺子答道:“怪哉,时下竟然不觉痛痒,然此粘物涂匀我身,甚是令人作呕。”
待孺子言过,胡顺大显惊奇不可思议。唯望马希麟频拭额角汗珠,其言道:“大人无须惊讶,我已将令子所染邪物尽驱体外,体肤余留糯米皆有不祥,待浴之后自会康健如初。”
胡顺急差人将爱子带入浴桶,浸泡半时有余,温水浸透体肤,那毛刺之物自溶于水中,那孺子自出浴桶而带红光满面。胡顺大喜:“先生医术高超,令我等大开眼见,本官实不知该何以为报。”
马希麟面无笑意,慎言道:“如今,令子病症已然痊愈,大人不必言谢,只求重审命案还我清白便好。”
胡顺有感而言:“先生为人正直,此事不必忧心,今夜,我已派人严查此案。”
赵芸暧唯有遥望而不敢靠近,诚以马希麟通懂道术,直至回房之后,赵芸暧慎步随入,轻言问道:“莫非你果真通懂道术,仅一时辰,小儿数日之疾瞬时而解。”
马希麟喜笑颜开,回言道:“我马希麟非通道术,此乃皆属天意,胡顺欲为良官感动上天,令子之疾遂为治愈,而使康复。”
所知马希麟戏耍于她,赵芸暧急取马希麟衫领,迫问道:“若不如实道来,我必然不与你客气。”
马希麟无奈摇头道:“你亦有所观望,他人已知原由,你又何必来问我?”
但见赵芸暧立于椅凳之上,于腰间甩出一鞭,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如实道来,要你见识本姑娘厉害。”
对于如此烈性,马希麟习以为常,始终谈笑风生,神色自若言道:“姑娘生怒实是无意,既然如此我便告知于你,此时春季满园,桃花盛开,园内虫多,死则妄飞,依体毛刺,百般难受,我尝入花园察看小儿,不料沾染毛刺,水洗无效,一夜未眠好生痛苦,我以糯米将小儿体肤毛刺沾掉,而后沐洗干净,不愈自康。”
赵芸暧本是聪明伶俐,马希麟如此言明,便知其妙,不禁失笑,窃叹马希麟明鉴秋毫,机智过人。此番实事,马希麟于山东省内名声鹊起,成为民间流传佳话,以借官粮救助贫民无数,自此,临病求方者相继而来,马希麟未尝收取贫民诊费,夜息之时皆有求诊实事,百姓皆敬大慈大德,而尊称马神医。
旦日之晨,衙役通告马希麟急赴县衙,重审吴子修不明要案,自马希麟随衙役进入大堂,见李巧珍身后有一陌生男士,于旧念中,尝于村中围困之时见过此人,此二人跪于判桌之前等候发落。胡顺见马希麟前来,速差衙役与马希麟赐座。
遥想马希麟被押之时为数人强按于地,其辱不堪,如今身为草民,依照大清律令,凡有人于公堂之上理应下跪,众人不解,即便马希麟为无罪者亦不能使胡顺如此厚待,今非昔比,村众认为胡顺必有徇私。
那堂下跪地之人讨问道:“公堂之上,理应尊重官员,马希麟身为草民为何不跪?”
马希麟言道:“尊不尊重在于心,岂能一味求于膝?”
言后,马希麟不显推辞之意,于公堂一旁安坐,后而直望李巧珍,但见遍体鳞伤,颜血纷纷不显人相,不觉令人略发寒颤,尝颜有如三月花,此时满目恨连绵,李巧珍竟被毒打成这般摸样,必是胡顺屈打成招所致。此时,胡顺温言柔语言道:“先生,本官请你来此是以查清本案事实,今日必还你清白。”
马希麟疑似屈打成招,于公堂上勿然冒语,不禁问道:“大人明公执法,然则草民不明本案原由。”
如今,胡顺对马希麟前倨后恭,敬重如亲,速将实情告知,昨夜差衙役将李巧珍逮捕,严拷察实,然而李巧珍宁死不招,胡顺束手无策,后由师爷出策寻人假扮吴子修死而复生,装神弄鬼得出供词。观望李巧珍已受酷刑,马希麟虽为诬害,然见这般怜相不禁泛起怜悯之心。认定官场愈暗,即便李巧珍有罪,屈打成招已成官府恶习,惨无人道,马希麟问道:“大人,草民不欲知晓审案过程,但求本案真相。”
此时,胡顺将醒木一拍,厉声喝道:“李巧珍,且将你与邻家张生发生私情,毒害你家丈夫,而后嫁祸马神医之事详细道来。”
事已至此,李巧珍不可不从,尽管此时身体弱虚,然自胡顺语音方落,便将实情和盘托出。原来,诚如知县所言,李巧珍确与张生有私情。早时家父去世,虽有好面相,而无半文银,后由媒婆相认,婚嫁之事勉强接受,无奈嫁了吴子修,吴子修年纪已大,因以勤劳导致身病,尝时留有丰足积蓄,而无享用之命。
然是邻家有一人,名为张生,素日好吃懒做,欺辱老幼,村中皆不愿以女相配。但见李巧珍犹如仙子,玉指纤纤软,行处步步娇,眉似柳叶,檀口轻盈,虽嫁吴子修却更有成熟妩媚之相,引得蜂狂蝶乱。张生单身已久,意欲求向李巧珍,时下封建世俗,当是看重名节,虽有三从四德亦恐闲言碎语,李巧珍未尝应许。
后而张生胆大,将李巧珍骗至家中强制通奸,事后,李巧珍大羞,欲要告官,但因张生恐吓,如去告官不仅名声涂地,且会失去夫妻名分。李巧珍正值风华,因吴子修年高而难以满足个人所需,奈何与张生年岁无差,张生既有好体格,又有好面相,一来二去,多有苟且之事,李巧珍更加依赖张生,多次将家中钱财暗送予张生。
两人交往已过五年,其中张生好赌,屡将钱财挥霍一空,吴家越发饥困,生活渐渐潦倒,最终病于卧榻不能起身,自马希麟为吴子修治病之时,扬言必使吴子修治愈,李巧珍初不轻信,日复一日,吴子修竟能与人交谈,眼见可以下地行走,李巧珍万般无奈之际,便与张生共同商议,于用药之时故意离去,趁马希麟未曾留神,已将毒物投于药壶之中,以借马希麟之手除去丈夫,而后与张生名正言顺,生死与共。
闻得李巧珍实言,马希麟黯然摇头,世间纷扰是非,终究化作浮云,聪明之人善走捷径,虽能暂成而不得长久,终是竹篮打水。默哀之时,张生却突然大呼,连连喊冤:“大人,草民冤枉,莫要听信妇人恶语,我与她根本不曾有情,切莫容她浮想联翩,信口雌黄,大人万万明察。”
胡顺一阵冷笑,未曾理之,然于此时李巧珍侧望张生,但见恨意绵绵,双目绝望,不免怜悯同情,李巧珍愿为张生做任何一事,即便杀害亲夫依然无悔,不想换来张生无情,拒不相认,此已伤透李巧珍,不但受尽苦难且是承受更大疮痛。
此时,胡顺又将醒木拍下,一声脆响吓得张生哆嗦不止,胡顺言道:“张生,休得狡辩,你平日作恶多端,伤害良民无数,然是无人告状,官府亦无所证,时下,李巧珍虽杀亲夫,然是对你始终忠情,我若不以计取证,恐怕早已被打死,你可知她忍受一夜却未尝提你一字,不想你却这般无情,如此,非带人证你不诚服,不肯招供。”
张生含糊其辞,委屈言道:“大人明察,草民实与此人无关,弥天大谎怎能可信?我张生一表人才,岂与有夫之妇胡乱勾搭。”
胡顺止其言道:“即便李巧珍是有夫之妇,亦能称作蕊珠仙子,你二人暗藏风情月意我且不问,然而如今你竟如此执迷不悟。来人,带本县药房伙计柳四上堂。”
无何,一伙计打扮之人进堂,见胡顺后急速跪叩。胡顺问道:“柳四,你可识得此人?”
那人与张生对视一眼,速速回道:“认得,认得,小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则于百方药名皆是记忆深刻,此人一月前来我药堂取过药。”
张生拒不认罪:“休要血口喷人,我怎不识你是何人?莫不是有人徇私枉法,招你来做假证?”
胡顺大喝:“放肆!”
柳四不与张生争辩,遂取出账本对胡顺言道:“大人,小人可是句句实言,今存有账目可为大人翻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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