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已经有些破损,内页也因年代过于久远而微微泛黄。书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四个繁体字:窥阁方术。在这四个字下面有两个小字:丘尘。似乎是此书的作者。
包守法看着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建设,爱好挺广泛啊!”
“看里面、看里面。”赵建设知道包守法误会了,翻开书指给包守法说,“你看看,是你想的那样吗?”
包守法顺着赵建设手指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黄色,而是一本关于盗墓的书。在书的扉页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势下须仰龙首,势上则伺龙尾,凭眺龙脊背,此乃窥阁之不二法门也。
“通常盗墓分四个门派:摸金、发丘、搬山、卸岭。但还有一派很少为人所知,也最是神秘。这个门派叫做窥阁派。” 赵建设说,“窥阁派发端于西域,比上述四个门派出现的晚。有人说是搬山派的分支,也有说其是自成一派。从技术层面来讲,窥阁派综合了摸金派和发丘派的特点,又加入了自己的一些东西,从而很快崛起。据史料记载,南北朝时期,时任南朝梁扬州刺史的陈霸先和江州刺史王僧辩在平定侯景之乱时,为了筹措军饷,专门仿效曹操成立了一个盗墓委员会,对外谎称‘辎重筹谋司’。筹谋司特设‘窥阁太保’一职。这个名叫丘尘的人,就是当时的窥阁太保。据说丘尘是在盗墓时被王僧辩的手下所擒。王僧辩被丘尘诡异的盗墓手法所震慑,遂任命他为筹谋司的总指挥。后来,王僧辩被陈霸先所灭,丘尘也不知所踪。有人说他退隐江湖入了道教,也有人说他被陈霸先所杀。总之窥阁一派从此式微。丘尘是窥阁派的鼻祖,至于这个名字是否是他的真实姓名,就不得而知了。”
“丘尘难道是笔名?”
“丘为墓,尘为土。”赵建设说,“这个名字似乎就是为盗墓而起的。我觉得不像是真名。”
“窥阁啥意思?”包守法坏笑道,“乍一看还以为是偷看闺阁呢!”
“窥阁和发丘的意思相近。”赵建设说,“‘窥’和‘发’的意思相近;‘丘’和‘阁’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所谓‘发丘’即是发现地宫墓穴,而‘窥阁’,亦是通过特殊手段窥探地阁之意。”
“看着不像原版啊!”包守法用手摸着封面说道。
“当然不是。南朝陈距今一千四百多年,任何纸也不可能保存那么久。这本书是手抄本。”赵建设拿过书翻看,“从纸张和墨迹的氧化程度来看,应该是民国时期传抄的。”
赵建设和包守法分析一个下午,最后一致认为,刘广汉之所以还不走,估计不是因为钱,而是为了要回这本书。包守法建议在刘广汉头七那天把书烧掉,刘广汉在那边收到书,自然也就不会来了。赵建设觉得有道理,于是把书交给了赵向阳,他觉得这件事让赵向阳来办应该更好。
赵向阳拿到书之后便开始认真研究起来。他倒不是想去盗墓,而是对书中所载的内容感兴趣。赵向阳发现书中不仅记录了窥阁盗墓的方法,还对易经风水、奇门遁甲、天象地脉有着详细的论述。
因为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古董的鉴赏,这些年来,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盗墓的人和事,他觉得盗墓是一个很神秘、很刺激的职业,他想深入了解。
刘广汉的头七很快就要到了。赵向阳觉得把这本书烧了很可惜,跟赵建设商量,想留下这本书,被赵建设拒绝了。赵建设的理由很简单,咱家祖祖辈辈都是良民,这种鸡鸣狗盗、违法乱纪的事咱是绝对不能干的,因此,这本书留着也没有任何用处,倘若落到不法之徒手里,更是天大的罪过,还是烧了省心。再说了,不烧,刘广汉也不答应。
赵向阳知道书不烧是不行了,但他又很想研究,于是,他用相机把书中的内容一页一页全部拍了下来。
头七这天是个阴天,赵向阳带着书来到了“云鹤山庄”,刘广汉的骨灰就埋在这里。
赵向阳蹲在刘广汉墓碑前,掏出打火机把书烧了。说也奇怪,自打烧了书之后,刘广汉就再也没出现过。
赵向阳有阴阳眼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刘广汉家属的耳朵里。刘广汉的两个儿子和老婆孩子提着礼物来到古玩城,找到了正在跟包鑫喝茶的赵向阳。
事情很简单,刘广汉死前没留下一分钱,但他的儿子媳妇认为刘广汉一定有私房钱。他们希望赵向阳能够帮他们找到刘广汉的私房钱。
赵向阳说自己没那个本事,况且自打书烧了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刘广汉。刘广汉的儿子儿媳苦苦哀求,但赵向阳一个劲的摆手摇头。在一旁的包鑫站了起来,说这种事自己最拿手。
刘广汉的儿子儿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略显妖艳的包鑫,他们觉得包鑫像个骗子。赵向阳急忙把包鑫通灵的光荣事迹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刘广汉的儿子儿媳听得目瞪口呆,急忙向包鑫请教。
“五千块。”包算计不动声色地看着刘广汉的不肖子孙说,“必须是现金。”
“太贵了。”刘广汉的大儿媳妇撇了撇嘴说,“能不能便宜点儿?”
“这是技术活。”包鑫毫不退让,“通灵可是有危险性的,我这是拿命挣钱,嫌贵就算了。”
“五千就五千。”刘广汉的大儿子掏出钱递给包鑫。包鑫接过钱蘸着唾沫一张一张数了数,然后把钱揣进兜里。
大儿媳妇瞪了自己的老公一眼:“你疯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儿子盯着包鑫说,“咱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打听不到藏钱的地方,这五千块你还得退给我。”
“大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包鑫把钱掏出来拍到大儿子手里,“我只负责把老爷子喊出来,至于他肯不肯告诉你们藏钱的地方,我可不能保证。你们要是觉得不划算,那就拿着钱走人!”
包鑫的话很硬,口气像个直男。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赵向阳急忙站起来打圆场:“这种事本来就是周瑜打黄盖。大哥,我觉得你们还是回去再找找,犄角旮旯啥的,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刘广汉的大儿子又把钱塞回给包鑫,和颜悦色地说:“别急老弟,就按你说的办。”
包鑫接过钱揣进兜里说:“你们有没有带老爷子生前用过的东西?”
刘广汉二儿子从手腕上取下手表说:“这是我爸的手表,行不行?”
通灵的过程是在赵向阳的店铺里进行的。包鑫让赵向阳在一南一北两个方向点上两根蜡烛。并且嘱咐在场的人,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没有他的指示,任何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店铺里关了门,熄了灯,只留下两根燃烧的蜡烛照亮。在摇曳的烛光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很诡异。
包鑫盘腿坐在地上,让赵向阳在一旁护法。赵向阳问怎么护法,包鑫说别让苍蝇蚊子啥的干扰到自己。赵向阳拿起苍蝇拍严阵以待。
包鑫闭上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嘴里开始念叨一些含糊不清的词汇。赵向阳看着表,大概三分多钟之后,店铺里的两根蜡烛突然同时无风自灭,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与此同时,包鑫突然尖叫了一声,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然后嗓音渐渐变得沧桑干涩,听起来像个老头。
黑暗中,赵向阳看到,刘广汉若有似无的身影像一颗巨大的水滴,缓缓地渗入了包鑫的身体。
“爸!”刘广汉的两个儿子异口同声喊了一句。赵向阳意识到,包鑫现在的声音,应该就是刘广汉的。
接下来的一幕非常有戏剧性。刘广汉的儿子儿媳们在虚情假意的干嚎了几句“爹呀,你为啥走得这么早,为啥撇下我们这些苦命的人儿啊”等等类似的客气话之后,便开始逼问钱藏在了什么地方。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广汉借包鑫的口,说自己的钱都捐给了灾区,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儿子儿媳不孝。
骂完之后,赵向阳看到包鑫头顶上腾起一团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随着雾气的消失,包鑫如大病初愈般从地上站起身,汗如雨下。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刘广汉的儿子儿媳非但没有得到钱,还花钱挨了顿骂,这应该算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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