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帝君默然。
那人的心机他是见识过的,于她,确实不算太大的难事。
“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帝君比书更清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天庭不存,缥缈何在?”
榴花林下,白子书眉睫静楚:“帝君还是早做安排的好。”
缥缈帝君抬手折了一枝榴花,缓缓踱步,沉吟。
这点,他自然想过,不过被白子书这样明明白白指出来,他却是再想要回避都不可能。
当年他师父前缥缈帝君为天庭立下何等战绩,却被天庭齐齐污蔑,百口莫辩之下才迫不得已去了千里万里之外重新开辟了这处空间建立缥缈仙宫,并发誓遁世不出,永不介入天庭争斗。时逾万年,他亦在接任帝君之位时发下重誓。
如今就要违背誓言了么……
缥缈帝君长叹。
白子书说得确实不错,缥缈仙宫与天庭休戚相关,天庭危难缥缈仙宫绝无可能独善其身。
白子书一番话最终目的依旧是为她日后的生活,怎不是煞费苦心,而这个孩子,却懵懵懂懂,不知疾苦。
缥缈帝君看着白子书眉眼间是清透如利刃的洞若观火,一时间不由心惊。
半晌,才喟叹道——
“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有时候不是福祉反而令人痛苦,子书,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所谓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白子书淡淡看着眼前大片妖艳夺目的榴花,又似透过它们,看到了洪荒的尽头、潮起潮落的结局。闻言,松开枝头,“那也总比众人皆醒我独醉的好,”负手淡笑,“白子书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任何人手里。”花枝上弹,上下摇摆,落英缤纷。
那一瞬的负手而立的姿态,是如此坚忍如此骄傲,不肯屈服,是势要与天争斗的冷傲清冽。
凤堇之愣住了。他们在说什么,她为什么都听不懂。
她虽生来聪慧,却依旧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她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丝不寻常,却抓不住。
缥缈帝君叹息,也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在缤纷落英下,只哈哈一笑,说,走,本君请你们尝尝我缥缈仙宫的“墟中碎”!
凤堇之抛开疑问眼睛一亮,好酒有喝!
白子书诧异地看了缥缈帝君一眼,然后唇畔含笑,诚所愿尔。
白子书饮后便离去,凤堇之在缥缈仙宫待了一日。当凤堇之回到天庭便听闻紫儿病了。七仙阁人来人往,几位仙女也停下手中事务赶回七仙阁。
凤堇之捏着太上老君不日前给她的小玉瓶恼恨自己,她身子弱,一定是在天河上受了寒……
此刻凤堇之趁着大家离去,去了七仙阁照顾紫儿。紫儿在高高的床上脸色苍白,不好意思笑了笑:“你看,我就是个废人。连这么点寒气都受不得。”美眸中一片黯然。
凤堇之看着她眼中一抹黯色,连忙握住她手:“老君爷爷给堇儿了一颗丹药哟,喏,你吃了吧,它对我有好处,对你应该也有!你吃了以后就好了!”然后掏出小玉瓶,递到她面前。
紫儿摇头,“有用的话,老君早就给我了,当年魔气入体,能捡回命就算不错了,还能修的半仙之体,已经是母后煞费苦心的结果了。”
凤堇之坐在床边直叹气。
然后她飞快跑了出去。
过了好久才“哼哧哼哧”把一堆东西扛了过来。
小小的身子驮着与她体型完全不相称的大布袋,看得躺着的紫儿又想笑又感动。
“七姐,我把母后赏给我的都带了过来!这个是瘀伤玉露膏,这个是冰皇仙草,这个是太乙尊丹,这个是黄连活水液,这个是……”她蹲在地上将瓶瓶罐罐都挨个认认真真点了个遍,然后抬脸——
“看起来好像都没用噢……”凤堇之头重重一点,捏拳,冲紫儿诚恳道,“但是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紫儿:……
这边凤堇之已经抓狂了:“看起来都挺威风的怎么都没用啊啊啊啊!……咦?这里有燕窝,有七巧莲冰粥,还有滋补养身大药丸!正好给你补一补!”
紫儿已经默默将身子翻过去,装睡。
……不要给她吃这些味道怪异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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