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像是有玻璃碎片慢慢扎进头皮的那种刺痛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区别于现实,只是同往常一样,是个残缺的梦。
梦中的我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抑或者我只是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稚嫩小巧的手心中,是一个用网袋套得紧紧的玻璃瓶,捉来的黑翅蝴蝶挣扎着在瓶内四处飞窜着,却也是无可奈何。
“我们应该放了它,它好可怜。”我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明明视野里没有任何人影,我却像能看到对面“隐形的人”一般,发表着自己小小的见解。
“……”
“我们用瓶子困住了它,它都不能展开自己美丽的翅膀了。”
“……”
“真的吗,真的可以放了它?可你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把它捉住。”我抚摸着玻璃瓶,心中又隐隐有些不舍得。
“……”
似乎得到了对方的肯定,我笑得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揭开困住蝴蝶的丝网,它轻巧地飞了出去,扇动着翅膀在我的视线底下打了个转,不一会就飞远了。
“好啦,它又自由了。”
“……”
“嗯?”我摇摇头,好像不明白对方所说的意思,“蝴蝶也会像人那样感觉到绝望吗?”
整个对话下来,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响着,我听不见对方的声音,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我知道,一定有人在,只是我忘了。明明让人感到如此怀念,熟悉的气息甚至在心中引起了强烈的渴望,我知道快来不及了,我努力睁开眼,尽我最大的力气想看清对面的人是谁……
“印——晓——菲!”
呼喊由远及近,一瞬间响在耳边,将我拉回现实。
我睁开眼睛,黑暗中隐约辨认出眼前是印晓寒放大的脸庞,带着我从没见过的紧张与恐慌。
“怎么了吗?”我晃着昏沉的脑袋,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我,不发一声地将我搂入他宽大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我,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怎么了?”我又问了一遍。
这时候,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怎样的地方。呼啸而过的寒风将我因恐惧生出的冷汗霎时吹干,我颤颤巍巍地收回想要迈出却被印晓寒及时阻止还没来得及伸出的右脚,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去瞧底下渺小的灯光。
我居然又一次站在了十四楼天台的边缘,只要步子走偏一点点,没有了之前的好运,摔下去必是粉身碎骨。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记得刚才因为什么昏过去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很让人怀念的梦,内容是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
是什么呢?
到底做了什么梦呢?
我无力地靠着印晓寒,在充满着安心与温暖的怀抱里,眼前又陷入了黑暗。
又做了一个梦,似乎是前一个梦的延续。
“我”笑得很开心地接过空气中凭空出现的糖果,那种喜悦的心情甚至感染到了睡着的我,忍不住弯起嘴角。
“谢谢。”我剥开彩色的糖纸塞进嘴里,甜甜地一笑,“啊,是草莓味的,你的是什么样的?”
“……”
“妈妈是不是买了很多很多的糖果,我们是不是可以吃一辈子?”
“……”
“一天两天三天……”我掰着手指在计算着什么,却发现手指根本不够用,“一年是几天来着,算不来怎么办?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的话,几天都没关系的,对吧?XX。”
“……”
“嗯,拉钩,永远在一起。”我弯着小拇指朝着对面晃着,明明空无一人,却有暖暖的热流在指尖攒动着。
我是跟谁约定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如今却忘了,尽管只是儿时的约定,这算不算违背誓言,对方会不会因此很生气呢……
感伤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挂着复古欧式吊灯的雪白天花板。
我愣住了,这里是哪,现在躺着的床又是谁的?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手背碰到了什么有些微微的刺痛。
“小心,别起身。”坐在床边的印晓寒连忙将我重新按回被窝,叮嘱着,“你正在挂点滴,是葡萄糖。”
我抬起头,看到了旁边悬挂着的点滴液。
“这里是医院?”我惊讶地问。
“不对,这是我家。”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印晓寒耐心地解释道:“我妈是护士,家里都会备些必要的药品,而今天她正好休息在家。”
“这样啊……”
我环顾了下四周,看见门口的衣架上挂着印晓寒的校服,墙角立着黑色的吉他,窗边有盆没有植物的盆栽,书架上零零散散摆放着的书籍中有每个语文老师千叮万嘱必欣赏的文集……
也就是说,我现在躺着的是印晓寒睡过的床!?想到这,脸“呲”的一下涨得通红。
“现在意识到是不是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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