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冬末,积雪未退,却见一颗小芽破土而出,嫩绿非常,倔强地在白雪中探出身躯,他静看着,唇角微勾,那一小团嫩绿似是得到了恩露,小小的身躯完全破土而出,绿的更为耀眼。他一袭玄衣移向不远处的村落,恍然间,白雪中那片色彩消失不见,雪依旧洁白无痕,从来没有人来过,方才的那道玄衣色彩似是幻觉。
“咦。”一声少女轻叹“阿姐,你快看!”
应声而来的布衣少女轻呵着冻僵的小手“怎么了?”
“真真奇了,它怎么就长这么高了啊;?”唤着“阿姐”的少女伸手想要触碰那绿芽的小叶,被伸过来的一只莹白的小手拦下,虽是莹白但因寒冷,却也冻的僵硬微微泛红。
“它好容易破土而出,被你一戳岂不夭折了?”
身着嫩黄布衣的少女撅着小嘴不甘的看着自家阿姐,她才十二岁手脚不知轻重是必然,阿姐也不用这样不给小孩子面子嘛,她还第一次跟阿姐出远门采药呢。
乔吹锁哪看不出妹妹那点的小心思,笑看着她“屋里屋外那么多花草被你碰坏了多少,你挨了多少爹爹的骂,你还不自知吗?”
少女赖着自家阿姐,嗔了她一眼,乔吹锁看着这嫩绿,心下也是惊叹,蹲下身,为它拂去身侧的雪,看见它纤细的躯干摇摇欲坠地立于僵硬的平地上,看了看天云低压抑风力渐强“怕是今夜有暴雨,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说着,取出挖药时用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将这嫩芽下的土翻动,熟练的连着泥土取出嫩芽,放在背篓里。牵了乔吹花的小手,往村落的方向走去。
“阿姐。”闷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乔吹锁微微低头看向她“嗯?”
“唔...就是...”
“怎么了?还在生气我刚刚说你?”
乔吹花眨着杏眼,看似很烦恼的样子,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个样子反而叫人想笑,看见阿姐眼里的笑意,乔吹花更加不满了“阿姐!”
“嗯好!在!”乔吹锁眼里笑意不减,看见她开始委屈的表情,马上隐了笑意,装作郑重的样子看着妹妹。
乔吹花这才缓和了“阿姐,为什么你的名字这么好听,我的名字那么土啊?”
“……”乔吹锁愣了愣,有些纳闷想笑,“誰说你的名字土了?”
“阿姐,你先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土啊?”
乔吹锁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不说话。
这下把乔吹花给逼急了“阿姐!是村里乔叶随说的,是不是…是不是……很土……是不是呀……”
“不土不土,我们家小阿花的名字怎么会土呢,明明是个诗情画意清新婉约秀外慧中冰肌玉骨倾国倾城超凡脱俗……”说着她自己都想笑了。
乔吹花听着姐姐的言辞开始还很欣喜,后来就觉得不对味了“阿姐,我恨你!”
“阿姐,你说爹爹为何给你起名为锁啊?”
“……是吹锁,不是‘猥琐’。”乔吹锁无奈纠正。
“好好好,这不口误嘛。”
乔吹锁翻了个白眼:“……”
“不过……阿姐,爹爹让我们找到药草我们好像……”
呃……那慢点回去,赶上饭点,有娘亲在,爹爹不敢发作。”闻言,乔吹花一阵窃笑,爹爹到底是最怕娘亲,最顺着娘亲了。
一路上尽是两姐妹欢悦的笑声,不知不觉便到了村口,悬在半空木桩上刻着乔家村三个有力的大字,村内传来阵阵菜香,已是晚膳时间,乔吹锁热情地与村口的几位街坊打过招呼,回到了自家院子,乔母已是布好了饭菜,前来拿下她们俩身上的背篓“我估摸着你们俩快到了,怎么样,这一次可有收获啊,见到你们爹爹说的药草了吗?”
乔吹花率先跑去桌边,直接用手拈了块肉片吃,被乔母骂着赶去净手,乔吹锁脸上泛着归家的喜悦“不曾寻到啊娘亲,这冬季里长的药草少之又少,我和花花倒是寻到些土里的药草,但都不像爹爹说的那种。”
乔母笑了笑“你爹爹出的题总是喜欢这么为难人,快准备来吃饭吧。”
在外出诊的乔大夫刚好推开院门进来,乔母轻车熟路的帮他褪下外衣,拿下药箱,乔大夫净了手坐在桌边,看着两个女儿沮丧的小脸,“嘿嘿”一笑“没寻到吧,是谁出门前向我打好包票说半个月之内定能带一箩筐回来的。”
乔吹锁与乔吹花迅速用筷子指向对方,乔大夫更是以惊人的速度用筷子敲向两个女儿的脑袋瓜子,痛的二人眼泪都要冒了出来。
乔母心疼揉着两个女儿的脑袋,狠狠瞪了乔大夫一眼“老不正经的,你拿女儿当什么打呢!自己刁钻古怪就算了,别带坏我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余痛未退,眨着泪眼看着乔母,糯糯地喊着“娘亲”
乔大夫还想说什么,眼角挂着乔母的眼色,话只得柔了许多“那药草确是难寻,此番我只是想给你们二人一个教训,别以为学了点什么比别人强了便骄傲自满,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叨叨叨叨直到乔母都不耐烦了,黑了一张脸“这饭还要不要吃啊?”
乔大夫这才想起吃饭的事,一面讨好着乔母,一面黑口黑面对着两个女儿“夫人别急,别急,你们俩吃完饭给我把内屋的古籍通通抄五遍,五日后交给我。”
姐妹俩顿时心苦,内屋的古籍快塞满整个内室了,看来这几日门都不要想出门了。
是夜,乔吹锁取了个小花盆将那破雪而出的小嫩芽细细栽好,放在自己窗台,一手托着下巴,绕有兴趣盯着这小嫩芽。身后乔吹花鬼鬼祟祟靠近,双手伸出重重搭在乔吹锁的肩膀,见她不动声色,甚是纳闷“阿姐?”
“……”
“阿姐?”
“……”
连叫了几声都不见她回应,乔吹花有些慌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摇晃着她,这时才发现阿姐居然双目紧闭,身体毫无知觉,急忙唤她,她却是毫无反应,探了探乔吹锁的鼻息,猛地向后一退,坐倒在地上,一阵寒意袭上心头,恐惧让年幼的她想哭,却强自忍着,哽咽着唤着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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