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睡的最早,几乎是熄灯后没几分钟,就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噜声。距离我一床之隔的老二,把整个身体包括头都埋在被子里,像个蜗牛一样把自己包裹的不留一丝痕迹。剩下的人除了在我下铺的老四我看不到之外,都以各种姿势尝试着睡眠。
但我却没有丝毫睡意,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全部都是老二挂满鲜血的那张脸。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可又找不到事情的起始,老二到底在干什么?那接连不断的水流声又是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这些问题整夜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
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这个时间,是谁给我发短信?我翻身打开手机一看,是老六。短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老三,我相信你。
没想到老六看似神经大条其实还挺细心的,大概他也注意到了老二反常的表现。可宿舍里的其他人呢?他们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我心里稍感安慰,回过去‘谢谢’两字。
黑暗中老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就关掉睡觉了。我也放下了手机,周围瞬间又被黑暗侵袭。
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不停的推我。我强忍着睡意睁开眼睛,老六正一脸不安的在床边轻推着我。距离这么近我甚至在黑暗中都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老六,怎么了?”
他竖起食指,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吵醒别人。
我点点头。
他把嘴凑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我半夜醒来准备上厕所,没想到竟看到老二先端着脸盆去洗漱间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半夜三点钟。这个时候,老二他去洗漱间干什么?莫非只是单纯的为了洗漱?
见我半天不说话,老六接着说:“我怕自己看到的东西和大家说他们不信,所以想叫你一起去。”
我点头,轻手轻脚下了床,和老六朝门外走去。
楼道里灯光微暗,只有‘安全出口’四个绿色的大字挂在墙上勉强在黑暗中照出一片细小的光晕。我和老六走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惊动了老二。
这次,我没有听到流水的声音。
而是在偌大的洗漱间里看到老二不停的用毛巾摸擦自己的脸,他擦几下脸就用毛巾在水龙头前蘸一蘸。可我清楚的看到,那水龙头根本就没有打开,而且在安静的放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楼道里,我也没有听到任何流水的声音。
相信老六也是如此,因为此时他看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迷茫。没有水,他在用什么洗漱?
那块红色的毛巾在黑暗中尤为显眼,洗漱完毕,他还不忘拧干毛巾。
奇怪了,这下我竟然听到了水滴落在洗漱台上细小的声音,难道说,毛巾里面本来就有水?还是说在我们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接好了水?不管怎么说,老二半夜来洗漱这件事,就已经是足够怪异的了。
老二拿起脸盆,朝门外走来,我和老六赶忙闪身躲在厕所里,待听到轻微的关门声之后,我和老六才依次回去。
老六比我先回去,当我走进宿舍里的时候,老六安稳的躺在床上,看似已经睡着了。老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把整个头都埋在被子里。
我脑袋里回想着刚才的事,准备上床睡觉。这时,老六突然伸手抓住了我。
在黑暗中,他尽量压低声音说:“等等再睡,我们去看看老二刚刚到底是在用什么洗脸。”原来老六上次听到我说老二一脸血的时候已经开始怀疑起来,这次无疑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为了确认,他想看看老二的脸上到底有没有血。
可是,如果被老二发现的话,那就糟了,我和老六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反复斟酌后,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老二的脸,人在被好奇心沾满的时候,还真是可怕,至少我不会想象在黑暗中被老二满脸的血吓到是什么感觉。
我和老六像做贼一样偷偷走到六二的床铺前,他整个被子都盖着脸,我们只能从他肚子的起伏上判断他是否熟睡。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看老二的呼吸逐渐平稳,我才慢慢掀起他罩在头上的被子。
我手有些颤抖,毕竟要是被人看到我和老六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不管我们怎么解释,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了。
老二的肚子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看样子睡的很沉。我抓住被子的一角,一狠心,全部掀了起来。
老二的头毫无忌讳的暴露在黑暗中。
乘着月光,我探过头去看。
“啊!”看清楚老二的样子时,我一个歹势,险些吓的摔倒在地上。还好有老六及时捂住我的嘴并扶住了我。
呼哧,呼哧。
在黑暗中我久久不能平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诡异的事会让我碰到,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当我走进老二的时候才发现,他眼睛是睁着的。和上次我见到他时一样,满脸的鲜血挂在脸上,就像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我和他眼睛对视,以为他已经发现了我,吓的叫出生来。还好老六及时捂住了我的嘴。
老二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见我刚才的动静没有惊动到宿舍里的其他人,老六轻轻的给老二把被子又盖回了头上。原以为他没有被吓到,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才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密密麻麻的排列在额头上。
“你说他们会信咱俩吗?”我和老六走出宿舍,站在楼道口。
老六点了一根烟,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我觉得在这件事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来比较好。毕竟是这么一件邪乎的事。”
他又接着说:“你知道洗鬼脸吗?”
我摇摇头,虽然倚着墙,但我还是感到背后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老六阴沉着脸,使劲吸着烟。
“这洗鬼脸还是我听姥姥讲起的。据说在古代,有一个君王很残暴,但凡他看不顺眼或者对他不服的人,都要被处以极刑。这种刑法当时叫做‘剥脸’,就是用大大小小的刀子在脸上刮,直到刮的脸上一点肉也没有的时候,那人才会死去。行刑者就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不顾那些可怜的人脸上的剧痛,一刀刀缓慢的把脸上的肉割下去。”
那种剧痛是可想而知的,我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老六深吸一口烟,接着说:“而且当时有很多美丽的女子,都被实施了这种酷刑,原本美丽的脸,也都不复存在。于是,她们就化作冤魂,附在别人身上,拼命用血洗自己的脸,希望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难道说,老二被鬼附身了?”
老六不可置否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我没了主意:“那我们要怎么救他才好?”
老六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们又沉默了下来。
“总之,这件事先别张扬,静观其变。”过了一会,老六才扔掉烟头对我说。我看到被他扔出的那根烟头在黑暗中越滚越远,然后慢慢消失不见,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不留一丝痕迹。我靠在墙上低头沉思,心中的担心也愈来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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