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子,什么船惹怒你啦,竟然学会替我下命令了!”
这声音豪迈有力,带着几分调笑。
三麻子脸色一苦,灿然道“舶主,瞧您说的,我哪敢啊!”
“呦…”另一个声音怪笑道“大哥,刚刚我可是听到了,顾舶主下令了,要咱们调头压过去,给穷瘪三一点见识。”
“我…我连船都没有,那算是舶主啊?”
“你给小姐要一艘海沧船了,不就马上变成舶主了嘛?”那声音又怪笑道。
“顾舶主…”
“哈哈……”不知谁喊了一句,船上登时响起了一阵大笑,还有人怪叫着吹起了口哨,场面极为放纵。
福船没有掉头,也没有压过苍山船,却以犁海之势与它擦肩而来,掀起的数尺高水浪,拍打在苍山船体上,几乎把它冲翻。
陈进站在船首,浑身都被溅湿了,苍山船的甲板上落了一层的海水,几个人都没能幸免,全被洗了个海水澡。
面对福船上探出身子怪叫的水手,没有一个人敢回一句。
一股怒火在陈进胸中燃烧着,这是屈辱,是强者施加给弱者的屈辱,强者以此获得嚣张的乐趣,而他就是那个被肆意戏虐的弱者,没有一丝尊严,像剥光衣服的玩偶。
指甲握在掌心,过度的用力,手指发白,掌心传来的一股股刺痛,让陈进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堂堂男儿,死且死已,岂能受他人欺辱戏耍!”
陈进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忍耐的人,或许他能找到无数为自己“忍耐”辩解的理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任何的“至理名言”、“圣人教诲”,通通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你畏惧了,害怕了,退缩了,理由只是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默默的,陈进拔起一把铁刀,咬在嘴里,手脚并用,快速的朝桅杆爬去,他还有时间,福船二十丈的体长留给他几秒的时间,只要够快,借助着桅杆的高度,他就能跳到福船上去,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能够威胁到那些混蛋的方法。
双脚用力一窜,陈进迅速抓住了一条方帆肋条,肌肉像是蓄力的弹簧,猛然爆发了出来,手攀脚蹬,几个动作,陈进已经到了桅杆的中部。
“阿进……”
“进哥……”
众人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桅杆高有四丈多,中部就够的到福船的甲板,可是,那甲板上站立着的可不是木偶,是凶悍精壮的汉子,他们手里有的是利刃鸟铳。
福船上的汉子们傻了,顾三麻子也傻眼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不要命的,在海上混日子的基本上都是刀山血海杀出来的,可是那些敢跳船的都是劫掠船的水手,一艘破烂小帆船上,什么时候也冒出来这么不要命的家伙了。
“咦……”陈巡有些诧异,他可不怕跳帮的水手,两年的海上生活中,就算是腰里插着两支鸟铳的家伙,他都敢面对面的拎着刀去砍,更何况一个拿着破铁片的小孩子。
不过……
陈进全身都兴奋起来了,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四丈高的桅杆他爬了近三丈,已经居高临下俯视起了福船。
没有丝毫的犹豫,陈进纵身一跃,身体好似弹起的青蛙,跨越两米多的船距,径直朝着福船的甲板落去。
水手们不爽了,他们干得就是跳帮夺船杀人的活,要是被人给跳了船,传出去可就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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