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丁海刚走出丝厂大门不久,一辆区乡客车呼啸而过,丁海刚赶紧往人行道里躲,裤脚上还是溅满了泥水。他看了看裤脚,吼道:哎,老表,赶去投胎呀?
丁海刚来到办公室,里面全是熏人的甲醛味。他赶紧出来对趴楼上栏杆上耍竹笛的唐爪爪说,从明天开始,你记着提前给我打开门窗。唐爪爪说遭了贼算哪个的?丁海刚说,不是内贼,他能偷多少?
唐爪爪没听明白丁海刚的话,嘀咕道,逼事多,老是打断我的思路。原来唐爪爪正在酝酿一首歌。
嘀——嘀嘀——
赖皮和业主张工来了。他在拖板鞋上大喊道:丁经理,农民又阻工了,我和张工去支援二哥,你赶紧打110叫警察。
丁海刚问是不是那个焦木匠?昨天他就来了一趟,说我们把他牛蛙池填了一个角,我当时就给二掌柜说了的,怎么还没解决?
赖皮笑道,二掌柜烧酒喝麻了,哎,那边几个牛蛙池都填满淤泥,你看砸办呢?
丁海刚说,咋办?你和二掌柜负责协调,得赶紧去协调呀!
赖皮一愣,那业主张工很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说,和他揪到说啥子,又不起作用。
丁海刚被呛得打不出喷嚏,又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办公室仰坐在大班椅上郁闷。隔壁监理组长庞索玛追出来,挥舞着文件夹大喊:龟儿子赖皮,把字签一下!但拖板鞋早就跑远了。庞索玛转身就进了丁海刚的办公室。
这是一张监理通知,丁海刚抓起就签了字,武监理又拿来一张,丁海刚还是一声不吭签了。
这时,穆监理也拿来一张单子,哗哗地扇着他焦黄的方脸说,哎,你把这张也签一下。
丁海刚抓起单子一看,上面写着:贵部为了节省弃土费和运费,晚上往白沙溪上游偷倒弃土,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一旦山洪爆发就会形成泥石流,堵塞河道,造成下游的安全事故,限项目部十天内整改完毕。
丁海刚忽然吼了起来:哎,这么重要的事,咋不找现场主管二掌柜签个字?穆监理说二掌柜和大掌柜都不签。找到闻总工,也叫我们来找你。丁海刚的火就上来了,把单子拍在桌上说,你们都把问题带到办公室来,咋个解决问题呢?
穆监理尖叫道,哎,我是给你们面子哟,要不早就喊停工了,开罚款单了。
面子?丁海刚说,人民币才有面子!丁海刚懂这些监理的潜规则,施工单位每个月要按时给他们补助,不给的话,他们就要变着花样找工地上茬子。不过,监理这次找的茬子正中了丁海刚的下怀。他想激怒监理,把事情闹大,闹到业主那里,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大掌柜的淤泥问题。
哼哼,丁海刚加重语气说:你们开单子就万事大吉了?告诉你,出来问题,谁也跑不脱!看到徐若在门口探头探脑,丁海刚马上又吼:看啥子?不去守工地,躲在办公室下蛋?
丁海刚这是指桑骂槐,下蛋这话是专门针对她说的。不久,庞索玛的脸慢慢扭曲了,她掏出手机就想顶头上司雷总监报告,说这个丁经理歪得很哟,我们好言好语,他却尖酸刻薄,还说我们成天躲在办公室下蛋,哎,雷总监你不马上过来处理,我就回家去了,我要下蛋也得下个家蛋,我才不管他妹的下野蛋。
丁海刚盯着庞索玛皮笑肉不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很快,雷总告诉了业主代表贾超敏,贾超敏通知了诸葛向北和费标,贾超敏说,北干线是开发区最重要的项目,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马上召开现场会!马上处理问题!
站在路基旁边的土堆上,穆监理抢先发言,咬牙切齿地讲了这些弃土的危害,然后庞组长补充了几句,雷总监就问丁海刚怎么办?丁海刚正要说话,北总却抢着说这有啥嘛,运走就行了呀。贾超敏马上就朝北总说,好,你定个时间,几天运走?北总傻了,瞪起眼珠看丁海刚。丁海刚马上岔开话题说,我认为监理的工作方法太简单。你们看,这才几天就发了十来张,逼得这么紧,是不是想给项目部下马威?
雷总监拍了一下巴掌说,给你下马威?你娃还不够格!
丁海刚马上就问,哪个有格?你说,你到底想干啥嘛,别躲躲闪闪的!
费彪朝闻总工递眼色,希望他站出来说句话,但闻总工却低头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费标只好掏出香烟,笑道,几位老总,我也搞过几天监理的,我们都懂。丁经理也是好心,你们老发这单子,我们两家的资料就闭合不了,以后上面来查,就会把我们都弄来笼起,那就太划不来了。
北总赶紧搂着贾经理的肩膀往一边走,走了一段路就塞了个牛皮信封的红包给他。
费标赶紧戳了闻总工腰杆一下,闻总工这才抬起头笑道,哎呀,施工和监理就一根绳上的蚂蚱,装装样子就行了,我在南县那么大的工程,还不是天天演戏,要知趣哟。
知啥趣?雷总厉声问。
二掌柜醉醺醺的说,这是明摆着的嘛,你们监理的吃、住、用都是由我们项目部提供的呀!其实,你们玩是是空手套白狼,挣的是净钱。就不要把我们盯那么紧了。
雷总监一声冷笑:费总,既然二掌柜这么说了,那就不好合作了哟!
北总和贾超敏返回来了,贾经理吐了几口浓烟说,我认为二哥管得还不错,你看这几天进度好快,车总也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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