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刚下车出来,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大步走进办公室。
坐在大班椅上的诸葛向北头也不抬地问到,丁经理,你们是几点上班?工地上咋看不到人影?
丁海刚走进去就挨了当头一棒,他心里直冷笑,转身坐到沙发上,伸直腰杆说:伙食团七点煮面,工人八点上班。下午两点上班,下班就说不定了,都是要将手头的活路干完才走。
北总忽然敲了一下鼠标说,你怎么看这些光屁股图片?你以前在震旦公司就这么上班的?
丁海刚站起来说,那不是我看的,晚上赖皮他们躲在我办公室上网,我都说了几次,他们还是不改。我前几天是把这办公室锁上了的,赖皮就来找我说聊斋,他说这工地上连台烂电视都没有,上上网总比去外面惹是生非好嘛。之后我才把钥匙给了保卫,叫他晚上看情况在打开。
是吗?这些汽车图片也是赖皮看的?
丁海刚恍然大悟,诸葛向北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要说车的事。
诸葛向北往后一仰说,费总建议给你配一辆车,我拒绝了。因为工地上车多,扯着用就行了,你认为呢?
丁海刚迎着北总咄咄逼人的眼光说,车就不必了,二十年前我就开始玩车了。中巴车、出租车,越野车我都摸过,刚开始挺新鲜,但久了也烦。当时,我老家的台商会长想拉我成立一家出租车公司,叫我管车,但我当时在震旦公司,和老板关系也好,不缺项目,又丢不下那帮兄弟伙就没答应。
丁经理还是很讲义气嘛!诸葛向北说,哎呀,你们大单位的人就是有点傲啊,但傲有啥用?要挣钱才是硬道理。我多少也晓得你们那个震旦公司,好多跟着你们的小包工头都发财了,都出来单干了,老当板了,你们却还是那个栽样子。
北总最后一句话太刺耳了,但丁海刚还是笑道,说,北总说得对,震旦公司看似枝繁叶茂,其实都被寄生虫啃空了,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丁海刚虽然面带微笑,但心里一阵阵隐痛,震旦公司从五十年代创建至今,有的工人是三代人在里面干,流血流汗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大家业,最后落得个下岗分流、待业失业,养肥了那些老板和包工头,到头来还被他们嘲笑,老天不公呀。
北总掏出一支香烟敲敲说,徐若如何?
勉强,丁海刚说,要是找个好师傅带一下,也许会好点。
是呀,到哪里去找这个师傅呢?北总眯起眼珠说,二虎也想拜个师傅学搞工程管理,实在不好找这个人呀——丁经理,你来带一带如何?
丁海刚一下明白,诸葛向北今天绕这么大一圈,原来是想给二虎找师傅。前面说的也只是唱的过门,抛出的一点条件,如果至今答应北总,可能一切就好说了。丁海刚却不这个信邪,犟起脑壳说,北总,我的技术荒废多年了,现在,我耍的是一张嘴巴皮,除了安排一下工作就是开会、应付来人来客。我如果不知天高地厚教他,恐怕那要误人子弟哟!
诸葛向北仰面吐出一口浓烟说,丁经理此言差矣,技术好学但管理难学,二虎现在温顺的像只小猫,我们都想他学学你的管理和气质,学你的随机应变,学你的霸气,你愿意教吗?
丁海刚正色道,我不是霸气,我是骨气。其实我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这人远看像条龙,近看是条虫,管理和技术我们还都要向北总你学习。
北总摆摆夹着香烟的手说,其实,我莫的啥技术,全靠父母积德,过粮食关那阵子,他们救了不少挨饿的人。可能是老天爷开眼了,就让我们包工程发了、
积德好啊,丁海刚说,上辈积德下辈就会走好运。
是的,我不积德我的儿子去不了美国读书。诸葛向北忽然弹掉烟头,做出要走的样子。
丁海刚马上说,白鹤村的杨主任只要和我们谈事就在开录音笔,可能要掀啥波浪哟。北总鄙夷地笑道,她一个卖货,出了掀裙子,还能掀啥子?
这时,汤结巴咚咚咚咚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闻总工和他老婆又打起来了!
丁海刚回头看北总,北总朝他挥了挥手,丁海刚就跟着汤结巴走出了办公室。
出来,丁海刚就故意大声呵斥:你们几个小猴子,是不是把闻总工的老婆逗毛了?你们说了啥子?不该说的你们就不说嘛!
汤结巴嘻嘻哈哈地说,我我我可没说啥子,主主要是闻总工胯裆里的脓疱疮没好,他不能接招,他老婆就就就毛了,就打了他。
原来,早晨几个光棍逗闻总工的老婆,闻总工一看不对,就把老婆娃娃哄到寝室里关起来了。以为就安全了,哪晓得,李光棍又到这边厕所来安装了一台二手热水器,一会就出了热水。闻总工的老婆躲到他们寝室的卫生间去打起热水洗澡,越洗越舒服,就把闻总工叫进去一起洗,要吃个快餐。那闻总工哪里干哟,生怕脓疱疮把老婆传染了,就找借口,就把他老婆惹毛,扇了他一巴掌。
丁海刚急匆匆走回丝厂住地,诸葛香兰正站着门口草坪上笑,丁海刚就叫她去劝劝。诸葛香兰把嘴巴一翘,转过半个大箩篼说,我?我带起枷锁劝犯人?我去劝了他,谁来劝我?
丁海刚说,三姐你是老板的姐姐,你去劝,你们女人又方便,力度也大。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