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寒离开酒馆,想着涵若刚刚的举动,心里不禁有一丝疑惑: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不可能啊,知道他是莫家后人的人不多。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个玉匣,自言自语道:我一定会打开你的。既然她可能有所察觉,那我还是转变战略吧,下次开始对她展开攻势,我就不信她不会动心。
涵若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她醒来,已是酉时,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她不由摇摇头,唤来店小二,让他去给宫里送话,说今晚就不回去了。唤来小绿,梳洗一番,到楼下用膳。喝了点清淡的粥,看着周遭人声鼎沸的场景,她不由皱了皱眉。她起身,从掌柜那里拿过一把伞,打算出去走走,毕竟在宫外的时间不多,而且在山下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她要出去转转,感受一下梦都百姓生活的气息。
撑着一把紫色的油纸伞,涵若行走在最为热闹的乾清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的笑骂、讨价还价声,听在耳里,涵若觉得异常亲切,她微微的笑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莫惜寒。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涵若一怔,连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小声道:“对不起。”然后,往旁边走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真是有缘啊,琳伊小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她怔住,蓦地回头看去,看到一张这辈子都害怕看到的那张脸——莫惜寒!!她愣在原地,旋即反应过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真的好巧啊~”莫惜寒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心里自是激动万分,他盛情的邀请:“琳伊小姐,如若不嫌弃,请和在下一同前往清茶小筑喝一杯吧。”涵若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莫惜寒看着眼前的涵若,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为什么自己怀有目的接近她,却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了?!难道凌波公主真的有惊人的魅力,可以让任何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不由自主的吸引。疑惑归疑惑,但他可没忘记他此番的目的。不过,若是她可以打开玉匣,直接开口请求她应该可以吧。他这样想到。可是,他所了解的涵若也是众人口中口口相传的涵若,有没有被演化成不同的版本?还是自己多了解了解她吧。
涵若此时也在不停地打量着莫惜寒,心中想着打听到的有关于他的情报。莫家现在唯一的骨肉,手中有莫家守护世代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因何莫家人拼命守护它,她却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只知那个秘密就在他身上的玉匣中,而如若如枫没骗她,那开始玉匣的关键就是她。是不是她将玉匣开启,她也就知晓了这惊天的秘密。莫惜寒如若请求她帮忙开启玉匣,多半也是会帮忙的。只是她却不知这玉匣该要如何开启。
两人彼此各怀心事,一路走到梦湖边。清茶小筑,顾名思义就是品茶的地方。因它在梦湖的中央小岛上,故名小筑。整个小岛上就只有它这一间建筑物,环境清幽。晴天时,推开窗,可以看到水波潋滟的湖面,徐徐清风吹拂,还有岸边的柳树,柳枝垂到水里,随风摆动,划起一道道涟漪。下雨时,推开窗,可以看到屋檐低雨,也可静坐于室内听雨声。外面是朦胧的景,朦胧的人。水汽氤氲的世界里,总会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也会激起心底的诗意。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被打扰,也不会被知晓。去小筑唯一的方式就是这岸边停泊的乌篷船。你上船,自有划桨人带你过去。你下船,他会将船系于小筑门边。下雨天乘乌篷船更是别有味道,听雨客船中,江阔云低。
同乘乌篷船,心事各异的两个人在摇摇晃晃中到达清茶小筑。船停好,涵若首先下船,打量着这从未来过的清茶小筑。八角屋檐上的铃铛随风摆动,发出好听的声响。纯木质的三层小楼,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在细节之处用心修饰。每一扇窗,每一扇门,各有各的特点。屋内的屏风也是各有各的风味,一张四方桌,四张板凳。房间外,挂着不同的牌子,上面或是蝇头小楷,或是草书。皆看来喝茶的人是怎样的性情,来选择不同的房间。房间内或是挂着书画,或是摆放琴,或是悬挂宝剑。而上茶的小倌,每个人的装束也大不同。涵若不禁感慨此间主人之妙。
她径直走入一间房,施施然坐下。惜寒随后跟了进来。小倌进来询问:“这位爷,还是上次来时点的茶么?”惜寒笑着摆摆手,看着涵若:“不不,你问问这位姑娘吧。”涵若有些愕然的看着惜寒,这··好像与她所知的情报不符啊,他竟然喜爱这些。涵若想了想,开口道:“他每次来都点什么茶?”“西湖龙井。”涵若有些诧异,随后回过神来:“那便与上次一样吧。”“好嘞。”
房间中放着一架琴,惜寒径直走过去,带着怀恋的表情轻轻爱抚这琴。涵若有些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他。惜寒突然开口道:“公主可有兴致听在下弹奏一曲?”涵若更是愕然,他竟然懂得这些,原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惜寒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笑而不语。坐下,抚琴。闭上双眼想起他的师妹,浅浅的微笑,一曲《蝶恋花》从他指下传出。涵若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
仿佛感受到他对一名女子的深爱,离别时的依依不舍之情。一曲毕,她更加愕然,此人的琴技竟然不比她差多少。或许是情之所至。涵若不由重新审视起面前的男子,惜寒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品茶。后又随便聊了聊,不知不觉中天暗下来。涵若起身,她真挚地看着惜寒道:“与你相处的这一天倒是愉快。一扫本宫连日以来的沉闷心情。”惜寒笑了笑,随涵若一起离开清茶小筑。船身颠簸,虽然两个人静悄悄地没说话,但惜寒知道,他一定在涵若的心里留下了好的印象。并且她一定会再次想见到他。
夜阑自从回到了蜀国,整日除了忙于政事,便是留意关于涵若的消息。从初见的惊艳愤怒,到现在的迷恋。他在楚国安插了许多眼线,这不是为了监视楚国,好吧,曾经是为了收集情报,现在多半用来关心涵若的日常生活。根据楚国传来的线报,涵若最近和一名名叫莫惜寒的男子走得很近。他们因灯会猜灯谜结识,而后涵若告诉了莫惜寒一些有关她的信息。莫惜寒猜出她是楚国公主后,便暗自留心她经常去的地方,并终日在那徘徊。而后终和涵若遇见,邀她前去品茶。夜阑看及此,忙命下人去搜集莫惜寒的信息。
在等待信息时,他坐立不安,睁眼闭眼都是涵若的一颦一笑。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上次的一念之差,未将涵若带回蜀国。蜀国虽说美女如云,可他却总觉得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可言。蜀国空气湿润,尤其是兰城。终年湿润,阳光总是躲在云彩的后面。也全年多雨,但这雨却不寒冷,风也不凌冽,有一种“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生在此地,长在此地的女人,每一个都肤如凝脂。他相信涵若也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这时,他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情报:莫惜寒,蜀国人士,莫家是蜀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莫惜寒自小被送往鸡鸣山拜师学艺,他学成下山,却见莫家早已开始破败,他父亲告诉他,他家世代守护着的秘密有打开的办法了,要他找到打开玉匣的钥匙。而那钥匙就是一名女子,顺应天命出生的女子。可还未待他找回那名女子,他父亲就带着遗憾去世了。而莫家也开始逐渐衰败、没落,他父亲临终前告诉他,那个钥匙或许在楚国。他想了想,莫家,恩,前些年倒是兰城的名门望族,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渐渐衰败了。反倒是林家兴旺起来。而他家世代守护的秘密,好像和未来天下的走势有关。虽然当今天下四分,可谁都对那个玉匣感兴趣。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就等玉匣打开的那一天。那一天,必定战乱四起。而开启玉匣的关键是什么呢?如果真的只是涵若可以打开玉匣,那莫惜寒早就拜托她将玉匣打开了。迟迟不肯将玉匣交予涵若打开,怕是这打开的方式没这么简单。那这打开的方式到底是怎样的呢?夜阑凝眉。
在夜阑的心里,涵若已然是蜀国皇后。而他,若是涵若喜欢,他可以将这天下都收入囊中。到那时,他就是天下共主,而涵若也是全天下最受尊崇的皇后。如果涵若喜欢纵情山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他大可将这蜀国交由楚寒打理。在他的心中,楚寒已是他的弟弟。只是这打开玉匣的方法,他倒是要多方查探了。
而这厢,莫惜寒已经在等待下一次的见面了。他要让凌波公主爱上他,那爱深到心甘情愿为他放血的地步。只有用她的血浸泡玉匣,玉匣才能打开。虽然他一路听闻许多凌波公主的事迹,深深为她的才智所折服,但这关乎天下的走势,他不得不如此。又想到小师妹柔柔的笑,他不由抱紧了玉匣,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无数次设想待玉匣打开,秘密重现于世。他带小师妹隐匿森林,生一堆的娃娃,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他的小师妹,真的会等他么?真的会等他那么久么?他把女人想的太简单了,女人要的无非就是安定。他一句师妹等我,就远走高飞了。可是他的师妹真的会心甘情愿等待他那么多年。等也便罢了,可万一遇到合适的呢?而他音讯全无,即使她愿意,她的父母也不愿。
涵若回到宫中,想了想日间所见,带给她意外的惜寒。她不由微微笑了,竟隐隐有些期待下一次相见,他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如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涵若一个人坐于窗前,痴痴地笑。他不由抚额,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道:“哟~不知公主殿下今日见了谁,怎么一副思念情郎的表情?”涵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有些不满的瞥了如枫一眼,而后开口道:“国师走路都没有声音么?是要吓死本宫?!”那略带娇嗔的表情加语气,真真让如枫的心又是一阵波动。他强自压住心里的激动,开口道:“敢问小师妹今日是见了谁?怎么这副表情?”涵若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干笑两声:“是和莫惜寒去清茶小筑喝了茶。”如枫听到莫惜寒的名字,心里一震,又是他!
他忙开口道:“小师妹难道忘了前两日师兄跟你说的那件事?”涵若怏怏的回答:“知道归知道。可这不也没做什么嘛。”如枫看着如此不同的涵若,心里暗叫糟糕,嘴上却连忙说道:“要是怎么了,那岂不是迟了。你呀你呀,让师兄怎么说你好。很多时候看你处事稳重,顾全大局,觉得你成熟了。可在某些问题上,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唉~”涵若不理他,自顾自的拿起手帕来绣。如枫见此,摇头叹息着向门外走去。他心里想着,还有谁以救涵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他一直想回避的名字——夜阑。但他现下只能将涵若的情况如实相告,免得日后涵若受到什么伤害。毕竟他也是深爱涵若的男子,那爱来的或许并不比他的少。
且说夜阑收到如枫的飞鸽传书,更觉事态严重。可他吩咐下去的人,对于打开玉匣的方法仍是一无所知。查找各种书籍,也是一无所获。毕竟这个玉匣,经历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打开。他不由暗自着急起来。命下人前往莫家书楼去查阅,看看有无记载。因着莫家的败落,家中的奴仆尽皆散去,家中年轻的女子也早早另寻出路,只留下一些妇孺老叟。待夜阑推开莫家尘封的大门,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偌大的园子,一片破败之象。满地落叶黄花,无人来扫。厚厚的灰尘积满了石桌,风吹过,尘土飞扬。几个佝偻的老叟在园子里种上了菜,正在摘菜。而那些留下的孩童,正忙着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妇人坐在屋中缝补衣物,不知想起了已经逝去的某位亲人,怅怅的叹息。见到有外人进来,他们均愣了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除了孩童仍在玩耍,其余的人皆过来看看来者所为何事。毕竟自从莫家败落之后,就无其他人拜访了。
夜阑向他们说明来意,他们互相看了看,而后一名看似很有威望的老人颤巍巍的上前说道:“这位公子,虽然莫家没落了,可是这书楼里的藏书倒是不能被翻阅的。”夜阑感到好奇,他疑惑道:“为何不能被翻阅?难道此处藏书与别处不同?莫非藏有禁书?”“那倒没有。只是有关莫家的一些秘辛。”夜阑见他如此执拗,只好将自己的腰牌露出,众人惶恐,忙跪下行礼。
夜阑挥挥手,叫他们起身,而后询问到:“你们可知如何开启玉匣?”众人面面相觑,仍是那名老人回话:“回皇上,只知是要寻到开启玉匣的钥匙,至于要如何开启,老爷只对大少爷说了。草民不知具体方法。只是大少爷仍在外面,还未曾归来。”夜阑心内着急,他耐着性子问到:“书楼里可有记载?”“这··草民不知。请陛下恕罪。”“无碍无碍。只是这关系到蜀国未来皇后的性命,朕想去书楼看个究竟。”“这···草民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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