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她喜欢的，声音是她喜欢的，连眉眼间的那点皱折都拿捏得刚刚好，仍旧是她喜欢的。
她也不自觉换了语气声调，十足十的古风味儿，衬得连鬓发都温柔了起来：“若公子真有此意，姎自喜悦。”
砖红色的城墙映着白雪，颇有熠熠光华的感觉，和着那汉服，倒是像重回了汉唐时期，连着说话都不自觉的文儒起来。
他们看着对方，不自觉笑起来。
他们懂对方的一切，喜好，思想，信仰······好像天生，这两个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我家里，有我大学时代的活动照片，电脑里更多。”她想了想，又说，“汉服的话，家里也有，襦裙和袄裙，你喜欢哪一种型制？”
“不一定要挑哪一种，我也不太懂。”甄念诀笑得痞痞的，“我们有很多时间，你可以一套一套的试给我看。”
她佯装着“谁和你时间很多”的倔强样子表示不答应，可是分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
“还有一套，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她说话声音缓缓，有些羞怯，“是男装。”
“我记得，你大学学的是经济类专业。”
“可是我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喜欢的东西上，远远比盲目地完成学业来得重要。”她扑打扑打着眼睛望着他，一双招子甚为勾人，“你说对不对。”
甄念诀觉得自己快要被勾进去了，轻声咳了一声，说：“这就是你用来掩饰专业课不好的借口吗？”
项南“······”
大学专业课每学期必挂至少一科，补考也有没有过的只能重修，想起重修的那段日子，项南惆怅到说不出话，自己也不是没试过抱佛脚，不过大概佛祖觉得她没有诚意，从来没让她如愿过。后来同学安慰她说挂“柯南”，可是她连科比都挂了，还是继续挂科。
“也没有特别不好，不然······最后也毕不了业啊。”项南硬着头皮小声辩解着，虽然也许一定没什么用。
但是，能挽回一点形象，那么一丢丢的形象，也好啊。
“你给我做的衣服，学名叫什么？”甄念诀没打算在这方面多说什么，她成绩不好，没关系，他好就行了。
项南的脑袋“噔”地一下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神比看着圣母玛利亚还要虔诚，终于不谈成绩了，好开心！！！
“朱子深衣。”
可是，他并不喜欢她做些什么来讨他欢心，在那些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她就是这样盼望着的吗？盼望着有一天能将自己千针万线缝制好的衣裳送到她面前，她如此虔诚，做着或许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很心疼。
他的人，就该千娇百宠，受不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是这些带着情意的话，他不会说，他的姑娘，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宠。
突然他又想到了些什么，想到了她说自己偏爱汉文化，想到了她喜欢汉服，他觉得，或许路面千丝万缕有些微不妥，便故作严肃地问她：
“南南，那个时候，或者现在，你是觉得汉服代表传统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项南见他突然正色有些不太适应，“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先回答我。”
项南“扑哧”一下笑了，她看着那群着汉装的人，目光很遥远：“我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那个时候我大二，刚巧当上了学校汉文社的副社长，可是两个月后我就退了社团。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摇摇头。
“简单来说，就是，实践重于形式。若要传承汉文化，为何偏偏得穿汉服呢？退一步来讲，穿上汉服就一定是在传承汉文化吗？思想才是中心，潜移默化才是革命，土豆来一车不如夜明珠一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是这个意思？”甄念诀看着她，满足之意溢于言表，他想，他是收了个大宝贝。
“为什么你要读《金刚经》？你是要出家吗？”鸠摩罗什版本的《金刚经》她只看了一遍，字都认识，佛法却不懂，后来她安慰自己说，只有出家人才会得鸠摩罗什心得，自己不过红尘凡人，如何明白。
却没想，他读了。
“那，你的想法与我的相同吗？”
“嗯，相差无二。”
时代总是进步的，衣着并不代表什么，那些来自心底的坚持更为可贵，这大概才是对于传统更好的传承。
而恰好，他们都这般认为。
他们看着对方笑。
他们好像，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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