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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间隔章——可念不可说 1(1 / 1)

他们错过了太多,分开了太久,所以以后的日子无论如何也想要在一起,即使分开了太久陌生了太多,可匆匆忙忙多年间却也从未忘记过对方,这些年来一些细小的情愫在各自心底发芽开花暗自生长,不经意就成了荫天大树可护一方清爽。那一十三年不是结束也不是间隔,时间的长河从未冲散任何有心的人,该来的不会失去踪影,该爱的不会杳无音讯,该在一起的也一定能顺着流水再次执手,人们拼尽全力求的就是一个心安理得就是一声此生不负就是一句相濡以沫的誓言。这世上为了将就为了凑合而拼在一起的人太多了,他和她都不想成为大多数,所以就算彼此之间的习性有很多的不相同,就算以后可能还会暴露出许多的不理解,就算那一十三年的日子有太多的不一样,可是他们也一定能够相互迁就相互适应,他们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往时听别人念《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就觉着山崩地裂不毁不变的传说很是感人,也曾想过求一段轰轰烈烈美若梁祝的姻缘,小小年纪心思简单,就觉得只有生死与共了才能长长久久,她希望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无论如何,另一个角色都是他。

她小时极爱粘着他,她唤他“甄念诀哥哥”,她有太多的哥哥,可是她总觉得甄念诀哥哥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在其他哥哥身上他只能被调侃欺负,而在他身上,却能得到一种久违的安心。他们少时感情极好,往往她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委屈就告状告到他那里,起初倒没为了什么就只是想找个人说说顺便偷偷哭一下,项南自小就是这样,受了委屈欺负不会在外人面前伤心,也不会到长辈面前告状,偏偏是他,承接了她许许多多的委屈和泪水。可是既然哭了委屈也诉了,在甄念诀那儿自然也不会随随便便的结束,往往是第二天那欺负了项南的孩子顶着一脑袋的包来道歉,多次下来,也无人敢欺负她了。甄念诀只比项南长一岁,可是他却用着不多的成熟护着她,虽说不上是极度迁就十分宠溺,可是就那些爱护来自一个孩子也实属不易。而荒唐的是,这样一份感情,于项南而言也不过持续了十三年。

上初中后第一次见着他,他穿着白色的校服站在太阳下,一笑就晃花了她的眼,她鼓起勇气叫他“甄念诀”,他瞧了她一眼,只留下一个清清冷冷的“嗯”,眼里波澜不惊,不带丝毫感情。

可是她并不求他会有什么感情,那时的她单蠢的可怕,以为过去的那些感情连起来就可以天荒地老,可人是会变的啊,会变得巧言令色,会变得言笑晏晏,会口吐莲花一张嘴讨人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熟悉可以变得陌生陌生可以变得勾肩搭背一口一句姐妹儿欧巴,可她就是一根筋觉得天一定是蓝的花一定是红的,可是项南啊,天空还可以是灰色的,花儿还有黑色的,他也是会变的。

那时她的脸红红的,也来不及细想,面上灿烂的跟朵花儿一样。后来还是这样,她一脸兴奋,他神情淡漠,反射弧很长的她在如此这般很多次以后终于明白,他是不愿意理她的。于是她再也没也理过他。那时,她只是觉得很丢脸很难过,明明甄念诀一副臭脸自己还硬要贴过去嗅嗅。可是尽管这样,项南还是愿意碰见甄念诀,即使不能说话还可以看啊,当时项南还想,就算不好意识光明正大地看还可以悄悄的看啊。她年少,反射弧长,神经粗大,也很单纯,于是项南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喜欢。

初三,是她人生中最难过的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孤立,不被理解,她的那些可亲可爱的同学对她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后来她被校园冷暴力欺负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而在她最绝望的最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她突然想到了他。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被人欺负他是如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突然想到了曾今在他的保护之下自己是如何的光芒万丈一睨众山小,而不过几年,一切就已面目全非,今昔对比的巨大反差让她无比的难过,绝望如潮水般上涌席卷而来,她想到了她的小哥哥,她好想她的甄念诀哥哥还会护着她帮着她,她好想他他就是她的光芒万丈,有他的世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她的生命被乌云笼罩,而他,是唯一可以穿过乌云的光,他踩着朝阳而来,照亮了她的世界。

他不会来的,在那些绝望肮脏的日子里,项南时常这样提醒自己,在温暖的幻想中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他不会来的他不会来的,自己一身狼狈污秽不堪,他怎么愿意来怎么愿意接近?可是即使现实那么凄凉,她还是愿意幻想着相信他其实是在乎他的,他会帮她,会护她,他回来的他回来的,他是希望啊。她就靠着心底的坚持抵御住了一个个横眉冷对,一句句伤心刻骨,才十四岁的孩子,就靠着心底的那些幻想生生挨了过去,可是这样的事,她再也不想发生第二次,再也不愿意承受第二次,而她也在没有一颗强大的心去再受一次。

后来一天天的,她的生活变好了,她被理解被关心被接受,那些人只当作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根本没有愧疚没有抱歉,正如他们的伤害来得那么迅速,他们的示好也出现得触不及防。再也没人欺负她伤害她,再也没有人冷嘲热讽恶语相对,可是她却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在发呆上,那一句错句句错的日子使她变得缄默,她调侃这叫沉默是金。她摸不准那些人的心思,也不习惯这种一个巴掌一块枣的生活,连当初最信任的那个人也在背后捅了她无数刀,多人参与无人认错,所以自己心里的话能给谁说呢?项南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无话可说。

她花了很多的时间在发呆上。

在发呆的时候,项南愿意去想想甄念诀,偶尔她会跑到高一的教学楼偷偷的看他,会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她庆幸他升上了本校的高中,这样,他们就还有好几年的同校的生活。在同学们在讨论新出的电视剧时,项南想,自己一定要上本校的高中。

他就是他的太阳,她追逐着他散发的阳光一点一点走出阴霾,可是,无论多久,只要想到这些事,项南就会心抽着的疼。他是太阳,可是太阳离自己太远了,无法照耀到最深的角落。

后来朋友说她阳光正能量,她喝着奶茶说是啊是啊,我比纯牛奶还纯,朋友笑着骂她不要脸,一群人嬉笑怒骂好不得意。可是项南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纯牛奶了,当年干干净净的那张白纸浑身涂满了色彩褶皱不堪,从孤身一人到人见人爱,花了无数时间换了多少面孔埋了千万心思,这才是人生。人是会变的啊,会变得巧言令色,会变得言笑晏晏,会口吐莲花一张嘴讨人喜欢的不得了。项南咬着吸管眉眼弯弯,说着是啊是啊,我比纯牛奶还纯。可是这年头的牛奶都加三聚氰胺。

高一的那个冬天,她和新朋友端着饭在食堂穿过,人很多,也很杂,项南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好位子便站在桌子旁等着朋友穿过千万重人海跋山涉水而来,冬日的阳光很足,照的她的背暖暖和和,心满意足的时刻,她的眼里出现了他。他逆光而来,那时的项南没有好的形容,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很心动,他就像没有白马的王子一样,谁说王子一定要有白马?甄念诀没有白马,可是他比所有的王子都要好,她盯着他,发现他也看着她,项南很没骨气的转过头,把最干净的桌子留给了甄念诀,而自己,则选了一片狼藉的后座,可是就算这样她也很高兴。

那段时间,她拖着朋友在一楼吃着自己最不喜欢的面条,她就像守株待兔里的农人,而甄念诀,就是那只傻兔子。可惜这只叫甄念诀的兔子不傻,项南再也没有见过他第二面。那一年他高二,他忙的不得了。

他在追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可是项南不在意啊,她想,他们认识了那么长的时间,从出生到现在,不会抵不过一个没认识几年的姑娘。而且,是她决定喜欢他的,与他无关,这般矫情伪文青的爱情观安慰了她许多个日夜。

再见到甄念诀,还是在一楼食堂,看来一楼食堂还真是一个好地方。而这次,他不是来吃饭的,他是来揍人的,那个被他和他的朋友甩翻在地的人,她认识,是她的初中同学程风,一个嘴很欠的男生。

这个世界,没有圣母。

项南安静地在不远处旁观,嘴角挂着冷笑,当初的冷暴力,他可出力不少,何必同情?这些年虽然仍与初中同学联系,可心里的伤疤并未消失,反而联系一次,见一次,加重一次。她的心里还血肉模糊,又哪来的力气去同情他人?

甄念诀那一伙在学校出了名的不好惹,虽个个是君子性格,可一笑泯恩仇,却也瑕疵必报,这个程风,不知道惹了什么事使得他几个这么不君子了。

桌上的饭菜扫了一地,尽数落在了程风身上,狼狈的不得了,项南扫了一眼围观的人,还不少是他班上的,此刻却没一人出来帮他,这人品,可不是一般的低。

可是甄念诀,你如今四海有名,我却默默无闻,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知有多远。

那一顿午饭,究竟还是没有咽下一粒米。

而一怔的思虑持续了一整天,直到被风一吹才得以清醒。夏夜的风很凉爽,项南骑着自行车跑得飞快,和蹇西一追一赶中碰着了前方慢悠悠的甄念诀。他手中夹着一支烟,在黑夜中燃着猩红的光,她看得发呆,觉得真好看啊真好看,下一秒,她就飞快的骑到了他前面,她回头,借着看蹇西的眼光看他,没想到他也正一脸淡漠的看着自己,项南心里一慌,装作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其实心里已兵荒马乱。她的蹇西小姐终于赶到,一顿臭骂带着她走了。

这以后,仿佛月老对她上了心,每一天,在学校的每个地方,项南都可以遇见他。心里偷偷的兴奋,可面上非得做出不甚在意,眼里也得一片平静的样子,她即恼火又快乐。她天天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甄念诀甄念诀······

甄念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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