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站在灯笼下,既不见礼,也不说话,只蹙着眉头把目光不停地扫描四周,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似的。
“这就是常遇春?不就是一个缺少营养的孩童吗?似乎与历史名将一点儿不搭旮旯哦。”杨铧暗自嘀咕。
那小孩似有意,似无意抬头向他这边瞧了一眼。这一刻,杨铧才看到那双眼睛,那双清亮,锐利的眼睛。从这双眼睛里,杨铧已可判断出这就是历史名将常遇春,平常人家的小孩儿在这种场合早就胆怯了,唯有内心强大的小孩儿才会用如此目光看向他。
“你就是常遇春?”杨铧极为认真地问道。
“是的少爷,小的就是怀远贾村常遇春!”常遇春低头作答,底气十足。
“你练过武吗?”杨铧很好奇。
“噢!偷……偷偷学过。”常遇春的头埋深了。
杨埔见杨铧关心常遇春,便乐呵呵地笑说道:“华儿,忘了告诉你,俺到贾村时,这小子正惹了祸呢。呵呵呵!正被他的老爹罚跪在地坝上准备施展家法。”
“噢!你惹了啥祸事儿?”杨铧看着常遇春,非常好奇地追问。
“不就是偷偷骑了‘贾阎王’管家的马吗?那是我父亲胆儿太小了。”常遇春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呵呵!贾阎王是谁?”杨铧迷糊了。
杨埔插言道:“怀远县的大地主。自称是南宋临海郡开国公贾似道的族人,随贾似道逃亡扬州后流落至此,安家落户。”
杨铧一副了然的神情问常遇春:“噢!连你爹都惹不起的‘贾阎王’,你小子也敢去惹?”
“不就是个而管家吗这有什么,他家的护院头子是我的师傅,很厉害的。你们叫我到这里,明天我师傅一定找来。”常遇春摆出一副有靠山的势头底气十足,言辞笃定。
“咯咯咯,你师父很厉害吗?”端坐在兀凳上的小道姑娇声问道。
“那是!一堵墙他只要一靠便倒塌,你说厉害不厉害!这不算啥,最可怕的还是他那支大枪!”还是小孩心性的常遇春炫耀道。
布好酒菜的杨二娘抬起头瞧了一眼常遇春,抿嘴笑道:“有多可怕?钉得死一只蚊子吗?”
常遇春见杨二娘这么问他,心里似乎觉得很不舒服,也很郁闷,郁闷得不顾礼仪,奋起反抗对:“夫人,您怎地这么说呢?大枪可不是来钉蚊子的,是用来杀贼的。”
桌子上的人都是懂枪之人,所以都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杨焯捋着胡须喜笑颜开道:“这小子有意思!”
“嗯!不错!不错!”夏铭同样捋着胡须点头赞同。
常遇春却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正在凝视着杨二娘,仿佛不讨要个说法,便不放手似的。
这时,杨铧才觉得常遇春那历史名将的风采不是虚拟的。
他看着常遇春的瘦瘦小脸,轮廓初显鲜明,尤其是他眼睛和鼻子,给人的印象更深刻,那直而挺的鼻子,象征着他的坚强、正直和无畏!
杨铧全未发现所有人已把欣慰的目光向他看来。他静静地瞧了常遇春很久才微笑着道:“你可愿意跟我们走?”
“不愿意!”常遇春回答得很干脆。
“为啥?”杨铧笑了笑问。
“为啥?你可知道我是常家的长子?我走了,弟弟、妹妹、娘亲、父亲咋办?噢!还有我师傅……”
“如果我们把你全家,还有你师傅都接走呢?”夏铭微笑着问。
“这……这……你们养得起我吗?我很能吃的!”常遇春讲出了最后一个理由。
“哈哈哈!能吃是好事儿啊,就怕你不能吃!须知吃得多才力气大嘛!”杨焯的破锣嗓音有点刺耳。
“嗯!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爹老骂我是……是……”常遇春一时无法说出口来。
“是甚?”杨焯追问。
“饭桶!”常遇春看着自己的脚尖,蚊蝇似的回答。
“哈哈哈!”全部人又笑了起来。
杨坷问道:“看你这么瘦,又这么懂事儿,那你一定没吃饱过。”
常遇春直是点头。
“你到我家后,不但能让你吃饱,还会你让三天两头吃肉,这样的条件你也不愿意吗?”杨坷挪揄着问道。
常遇春的喉咙“咕咚”一声响,却沉吟着问:“你们真的要把我们全家接走?不会是哄我们离开后又把我们卖了吧?”
众人一愣,没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能忍住饥饿,不轻易被言语迷惑。要知道,桌子上的鱼肉香儿很诱~惑人的。
不知何时月已落山。
“这样,先吃饭,你小子好好考虑!”机灵诡辩之称的杨坷,这时也无话可说,似乎越说得多,越会引起这小子的警觉,只得借吃饭这事儿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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