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哈哈一笑,道:“苏公子,你可知为什么今夜你身陷此地?”见苏莫没说话,便自答道:“若是你白日间混入人群中,我们可不一定能找到你,而你深更半夜,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公子却在灯火阑珊处。公子愈是谨慎,愈是欲盖弥彰,望苏公子牢记。”
苏莫听他话中似别有深意,又不便追问,暗想他如此气定神闲,想是四周定早已布满陷阱,都怪自己没有听依依劝告,只好随他进去再做打算。
一时,来到一处院落,中间好大一颗桃树,开了满树桃花,正是娇艳欲滴,灼灼其华。花雨道:“带上来。”下面人应了一声,一会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远远看去似是个女子,苏莫心里一惊:莫非是依依被他们抓住了。及走的近了,才发现不是依依,心下稍安。
花雨向苏莫道:“你可认识这位女子?”那女子和苏莫互相望去,苏莫见那女子身材婀娜,螓首蛾眉,尤在桃花映照下,更显明艳动人,只是面上有些泪痕未干,眼圈仍是红红的。苏莫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认识她。”花雨道:“这就奇了,她是秦府的小姐,你竟然不识?”苏莫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秦晚语?!”那女子听苏莫唤她名字,轻轻啊了一声。
花雨道:“苏公子既然和秦府关系匪浅,怎么此刻不认识她,反而知道她的名字。”
苏莫突然想起在秦府许的婚约,脸上微微一红,不答反道:“你们究竟有何目的,为何要抓她?”
那秦晚语听花雨叫苏公子,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心中嘭嘭乱跳,脸上也是微微一红,幸而此时火把将脸照的通红,掩盖了下去。此时听到苏莫质问,眼圈一红,流出泪来。
花雨道:“这位秦姑娘实非小可抓来,乃是误入秦府,我怕她遭人暗算,才将她请了过来。”
苏莫见秦晚语在一旁默然流泪,料想秦府必然发生了什么变故,便道:“秦姑娘回自己家,如何能叫误入秦府,难道她此刻便不叫被你们暗算?”说着,语气严厉起来。
花雨轻叹了口气,道:“苏公子有所不知,那秦府昨日一夜之间,一府上下满门被杀,若不是我守住秦府,消息不曾泄露,洛阳城可要闹个满城风雨了。”一旁秦晚语早已忍不住,痛哭起来。
苏莫啊了一声,心中虽已料到秦府之中必有不妙,却万想不到如此惨绝人寰,竟满门被灭,心中又是悔又是恨,怒道:“你此时还在贼喊捉贼,无耻小人,你们捉不了我,便灭了秦府满门,一泄心头之恨,简直禽兽不如!”
秦晚语忙向一旁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花雨道:“苏公子,当真是他们害了我全家性命?”
苏莫心中悲愤交加,怒道:“不是这帮狗贼是谁!他们害死我爹,杀了我家中仆人,后来得秦伯伯相助,又侥幸逃过他们毒手,谁知他们竟迁怒于秦伯伯,将……”越说越气愤,将身后长剑拔了出来。
花雨只在一边轻轻摇头,忽见苏莫手中之剑,道:“苏公子,这把剑……从何而来?”
苏莫道:“哼,这把剑是上天所赐,专杀你们这帮恶徒。”
花雨道:“也怨不得苏公子,此事本是十分巧合,难怪苏公子误会,如此生气。”伸手从桃树上折了几片桃花,道:“看来今日之战在所难免了,苏公子不若趁石师兄尚未赶到之前,先料理了我,再对付石师兄如何?”即命那些持火把的黑衣人远远站开,又向秦晚语道:“秦姑娘,且找个安全的地方,免得误伤了你,一会儿苏公子手刃了花某,便能带你逃走,如何?”
秦晚语听他说话好生奇怪,却找了个离两人都近的位置躲着,以期见机相助苏莫。
花雨微微一笑,似是察觉了她的想法,也不理会。忽然右手一扬,一片桃花已飞了出去,苏莫早已凝神待敌,见一片花瓣飞来,身子一倾,已然避开,忽然风声疾响,一片花瓣又打向面门,苏莫忙挥剑格挡,“叮”的一声,虎口一阵剧痛,长剑几乎脱手而出。苏莫心中大惊:“怎么隔了几日他变的如此了得,几日前我尚能抵挡,今日手中之剑险些震出。”再不敢用剑格他花瓣,只能一味躲闪。秦晚语心中也是焦急万分,眼见苏莫被他花瓣困住,毫无还手之力,四下张望,只有几盆盆景,尚未长出,竟无一物能助他一臂之力。
那花雨见苏莫此状,扔下手中桃花,道:“苏公子剑技高超,怎能毫无施展之处,且让小可见识见识。”口中说着,自腰间拔出宝剑,长剑一挥,已然跃了过去。苏莫心想:来的正好,我正愁无从贴身。展开长生剑法,直挥过去。他之前领教过花雨的剑法,知道他剑法不差,尤怪招颇多,故而丝毫不敢大意,施展浑身解数,竟渐渐占了上风。
忽然苏莫长剑一转,风驰电掣般舞了起来,花雨渐渐不敌,剑法凌乱起来。一时,苏莫愈战愈勇,步步紧逼,突然怒吼一声,神色可怖:“狗贼,肮脏小人,卑鄙之徒,今天我便替爹爹报仇!”
突听花雨冷笑一声,向后疾退到桃树下,撕下几片桃花,连珠般打了过去。苏莫眼见即刻便能为父报仇,心情激荡,不曾注意到他已慢慢退到桃树下,心中瞬间灰了七八分,再难有如此天赐良机。此刻一下慌了手脚,匆忙躲闪间,衣袖被划破了一角。
花雨又从树上摘了几朵桃花,道:“苏公子剑法一流,想是骄傲惯了,得意之下丑态毕露,未免有些缺了礼数,苏公子以后可留点心。”一语方毕,几片花瓣齐飞了过来,苏莫眼见花瓣将至,忽而在半路上四散分开,手法之怪,匪夷所思。忙左闪右避,狼狈之极,衣袖也又被划破了一角,额头上渐渐沁出了汗来。
苏莫正待喘口气,又是几片花瓣飞来,心中叫苦不迭,而花瓣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只听“呲呲呲”声响,身上衣服已经被划的到处残破了,所幸今日体力甚好,竟未感疲惫,却是意料之外。可若是任由花雨这般花瓣横飞,一个不留神,便要命丧当场了。可要近他身,又谈何容易。
正思量间,花瓣又至,忽地心念一动,脑中闪出那日依依口中的下半部口诀,其中一句道:“气散化长风,神涣化幻影,长风无形影无声;气聚捕疾风,神宁捉鬼影,疾风现声影现形。”原来那旧布上的口诀上半部分是心法口诀,所谓何用苏莫尚不得知,此刻却渐渐明白下半部分乃身法口诀,非实战而不能得其精义。苏莫本天赋不低,在此危难之际恰激发了脑中汪洋,一瞬间醍醐灌顶,一字一句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苏莫扑了过来,瞬间顿悟。
苏莫既顿悟那旧布身法奥妙,此刻快如鬼魅,轻松避开越来越密的花瓣,一步一步似疾风向花雨扑了过来。花雨心里一惊,忙两手扯下桃花,一齐掷了出去。哪知苏莫犹如变了一个人,竟然再也伤他不得,还被他抓了一片桃花。花雨见状微微一笑,道:“苏公子原来一直在装疯扮傻,身法竟如此了得,不知小可的‘漫天花雨’能否一战。”一语未了,右足轻点,飞到桃花树上,突然身形一隐,桃树晃动之间,只见漫天的桃花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而来。秦晚语见那桃花来势迅猛,声势浩大,啊了一声,不禁为苏莫深深担忧。
苏莫虽方才顿悟旧布上的身法口诀,毕竟未为纯熟,此刻见到这漫天花雨,密如骤雨,心中慌乱,脑中只有初见花雨时他说的那八个字:百花作冢,千雨为坟!眼见桃花密雨将至,无可奈何,只得施展长风幻影之法,躲避之间,面上手上腿上均被划伤,渗出鲜血。眼见再也避之不能,苏莫心中一声长叹:罢了吧,罢了吧。长剑落地,手足渐软,竟有待死之相。
突然漫天花雨渐止,花雨飘飘然落于地上,看着颓然的苏莫道:“苏公子,你便如此弃剑待死了,难道了无牵挂了?父仇不报了,这位秦姑娘也不救了?若如此,你便自行了断吧。”一个黑衣人突然走到花雨身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只见秦晚语跑到苏莫身边,拾起剑,道:“苏公子,你振作一些,你不能死啊,难道这世上没有你牵挂的人了吗!”
苏莫喃喃的道:“牵挂的人,牵挂的人……”脑海突然浮现苏长风忧心忡忡的脸,一时又想到天真烂漫的柳依依,“苏哥哥,你答应我,明日我醒了,定要看到你在我边上。”胸中一热,心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一抬头,忽见秦晚语正关切地看着自己,轻声道:“多谢,秦姑娘!”突然接过剑,疾风般向花雨冲了过去。
那花雨见苏莫又冲了过来,微微一笑,拔出宝剑。苏莫所练的长生剑法本是讲究招式之快,恰与旧布上的身法相辅相成,剑法竟精进数倍。秦晚语初时见苏莫只是剑招快如闪电,此刻见苏莫身如鬼魅,已全然看不清了。一时,苏莫瞧准机会,左掌嘭的一声打在花雨身上,花雨急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苏莫心里一惊,“我掌上丝毫无力,为何他似是受了重伤一般。”
只听花雨道:“苏公子武功高强,小可佩服,咳咳,我方才收到消息,石师兄正从城东许远山处赶来,苏公子可有信心以一敌二?”
苏莫心中一阵疑惑:“这花雨今日好生奇怪,方才总是在放我一马,未曾置我于死地,此刻一番话,又是在故意提醒我。”看了一眼花雨,见他面露微笑,气定神闲,丝毫不像受伤的样子。又想:“石贼转瞬即至,双拳终难敌四手,与其枉送了性命,不如来日再作打算。”思量既定,余光察视了一番,忽然转身拉着秦晚语手,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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