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西门伤凝视着远处的城墙轻声道。
“看来这情我是不承也不成了。”
随着西门伤的目光眺望城墙,楚修彦的眸子里同样划过一道追忆。
……
“楚家哥哥,今后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雪儿,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嫁人么?”
“娘亲告诉过我,嫁人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一辈子都在一起,你长得很好看,诗也做的极好,雪儿很喜欢。”
“唔,那你想嫁就嫁吧。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楚修彦今后肯定不会只娶一个人,你别躲在被子里哭鼻子才好。”
“哼,雪儿长大了,才不会哭鼻子!不过,楚家哥哥,你为什么不会只娶一个人啊?书里不是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这些书都是骗小孩子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会碎,心搁在一个人身上——会丢。”
“哦……那楚家哥哥,我们说好了,长大之后你要娶我,拉勾勾。”
“好,拉勾。”
那年,四海升平,帝心甚快,邀了诸多权贵携带家小前往上林苑踏青打猎。十岁的他在与西门打闹无聊之际,从人群中一眼瞧见了扎着羊角辫的她。自诩风流不凡,未来要游戏花丛的他自然是卖弄着文采相貌前去勾搭。
小姑娘初识还十分羞涩,久了却依依不舍,分离时仰着小脑袋与他拉勾许愿。起先,他还隐约记得这么回事,时日一久,便抛之脑后了。他楚修彦可是要风靡万千少女的人,怎么会守着一棵树呢?
……
“楚家哥哥,你还是那么好看,像小时候一样好看。但你真的把我忘了……你把雪儿忘了。”
就在楚承道给他退亲的第二天,一名红衣少女站在他身前低声呢喃,洁白如玉的芊芊细指轻抚过他脸颊。突然,就凑过来昂起脖子,贴着他的唇用力吻上。
“雪儿很喜欢楚家哥哥,所以她要弥补当年未能及时的吻。”
嘴角挂着一丝晶莹,少女唇角笑意嫣然。
“但是凤歌鸾雪很讨厌楚修彦,比臭水沟的苍蝇还讨厌,看一眼都要嫌多!”
说完这句,少女红衣如火,绝决而炙热的转身离去。伸出手,十六岁的少年触到了飞舞在空中的水花。也就在那时,才知他幼年肆意轻嗅的花香,被他伤至凋零。
或许,相遇太早,彼此便只得错过。
皇城,楚府。
后院里,梧桐叶已落下大半,两名老者执着黑白两子对弈。
“我说,你孙儿在城郊同西门家的那小子相会,怎么也没见你阻拦他?还有心思在这下棋?冲。”
白子落定,其中一名老者裹着厚厚的狐裘,浑浊的眼里满是疑虑。
“彦儿做事自然有他的分寸,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正是你平日里念叨的么?如今怎说起我的不是了?挡。”
楚承道依旧是那袭灰白色的锦袍,到没有多余衣物,黑子浅扣,笑吟吟道。
“老夫已是风中残烛,修为废了大半,家主之位也交给了凛儿,自然无事一身轻。哪像你,如今可是正值壮年,关。”
棋面上,白子已与先前隔了一行。
“不说还好,都十多年了,当年你好歹是天权三层,究竟是怎么废的?西门家那小子当年也是玉衡境七层,好歹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又怎么陨落了?”
黑子在棋盘里起了夹的变式,楚承道的心思却已经不在棋上。
“当年,你女婿不是也参与到那场试炼,怎么不去问他,反倒来问我这个糟老头子。”
老者瞧着楚承道,嘴角牵起了丝古怪笑意。
“你明知我楚宗同他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何必要嘲笑我?”
将手里黑子放回棋盅,楚承道端起旁边的茶盏轻啜了小口,缓缓道。
“老死不相往来?你呀你,咱俩两百年的老伙计,蒙蒙别人也就罢了,还想蒙我么?”
老者笑眯眯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啧啧”润了润喉。
“不说他了,说说你们家那两个宝贝孙子吧。”
闻言,楚承道笑而不答,转移了话题。
“老夫这辈子,就在那女人身上走了一次眼!慕白才八岁呢,那么小的年纪她也忍心……唉……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提了不提了,咱俩继续。”
楚承道的话似乎戳中了老者的心事,搁下茶盏摆了摆手。
“反夹!”
“断!”
“点!”
“拆!”
“虎!”
……
院里的手谈还在继续,落叶积得更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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