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小姐,老爷叫你。”门外的人低着头对我说,这个女孩大概是这些日子里对我最尊重的染家人了。
“叫你呢!赶紧起来吧!”我身后的男人不耐烦的说。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谁?”我问。
“快走吧!未来的少夫人!”那个油腔滑调的男人把我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我一头雾水问。
“你猜?”他顽皮的推着我的肩,一路的把我推到了我曾经的禁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原来这就是老爷的病榻,还挺温暖的么,淡黄色的光,让人见了心情大好。床的周围围了很多人,我一走进去就散开了,染冉也在那之中。床的正中间坐着一个老人,看身份气度,大概就是染爸爸,但是他精神矍铄,一点都不像传说的那样朝不保夕。
“你叫染盈盈?”那老人问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是?”我明知故问的问。
“我是谁?你猜不出来?”他的言语间略带的玩笑,却依然不减威严之风。
“你是染伯伯?”我试探着问。
“都猜出来了,还不敢说?这样胆怯,我看你在那小房子里,可不是这样的,凶猛得很呢!”我从他慈祥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喜欢,心里暖暖的。
他身后的染妈妈,却一脸不痛快的看着我,白眼翻尽。
“看你的表情一脸疑惑,想问什么就问吧!”染爸爸对我说。
“我……不太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我拉进储物室,这都是你设计好的吗?”我在储物室里着实被吓了一跳,难免的说话有些没好气。
“对,都是我设计的。”他平和的不得了,像是看新闻联播一般,他眼前的我,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与他息息相关的粉饰报道,不是不关心不认真,但也不判断不肯定。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我?”我不解地质问道。
“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我并不了解你,可你却带着我儿子的婚戒,即将参与他的一生。”他有条不紊的说。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想试探我很正常,但这考题出得未免也太恶心我了吧!”我愤愤不平的说。
他静静地深呼吸一番,然后饶有兴趣的问我,“你不爱我的儿子?”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染冉的眉心皱成了结。
我举起了我的婚戒,“如果不爱他,我怎么会戴上这戒指?”我的目光移到染冉的身上。
他微微的对我一笑,浓情蜜意了然于胸。
“既然你那么爱我的儿子,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这么强硬呢?”他面带着微笑问我。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一样,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看了一眼染冉,他朝着我挤眉弄眼,我也没明白,“我没有故意的顶撞你,但是我想,这天下任何一个姑娘,被困在那小房子里,被一个男人调戏,都会非常非常的不开心的。”
“可是你知道吗,人开心或者不开心,能不能表现在脸上,都是要挑时候的,尤其是作我染家的儿媳妇。”他像是教训我一样的跟我说话。
我心里不是很舒服,染冉却乐开了花,我仔细地回想老爷子刚才说的话,一切竟然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就这样容易的过关了——染家的儿媳妇。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染冉赶忙过来抱住我,一路都把我推到了床边,拉着我的手一起在他爸爸的面前坐下。
“谢谢爸爸成全。我和盈盈一定一起努力,把咱家的生意做大。”染冉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心里却没有那么乐观,这个小子是忘了吗?他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我怎么这么不相信老爷子会把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他。但我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陪着染冉一起陪笑脸。
“染家的生意确实是要做大,但是,不仅限于你们两个,这是我留下的遗嘱,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我身后之事如何安排。”他说着就去拉那抽屉,可毕竟是病体做什么都不利索,我赶忙帮助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夹子。
在场的人我认识的不多,但他们此刻的表情却都几乎是一样的,那满脸的渴望,像是猫见了心里般,就连染冉也不例外,他笑了笑,撘住了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那只手微微的有些颤抖,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比的重要。
那是一封很长很长的遗嘱,并没有当庭宣读,老人把他放在腿边,坐着和我们继续聊天。
别人不用说,就二叔三叔,染妈妈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夹子。
染爸爸七十有余,却依旧世事洞明,耳目如鹰,一切都看在眼里,还不时的边和那些明晃晃的势利小人闲话家常,搅的他们心里乱七八糟的。
一直到黄昏时分,我注意到那老人的眼神渐渐的失去了光泽,他躺在了床上,深深浅浅的□□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安详,他说话的速度渐渐的变慢,说话的人也在渐渐的减少,直到最后的最后,在他气喘吁吁的,马上就要换不上来气的时候,他拉住了染冉的手,那动作有力极了。
“我要换遗嘱!我的遗嘱在床下。”他艰难的说着,眼睛已经放的好大。
染冉拉着自己生命垂危的父亲,理智都被烧光了,他一声一声的大喊着,“爸爸!爸爸……”
身后的叔叔们淡定的很,都在争先恐后的翻看着两份遗嘱,染妈妈是最先看见两份遗嘱的人,她死死的拽着床下的那本遗嘱,一边给所有人看,一边又拉着本子的一角,不许别人把本子拿走。
很简单,那本子上话给她的财产一定比另外一本上的多。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这两本遗嘱的差别,和这两本遗嘱的来历。那是来自染冉给我讲的一段故事,亲爱的知己,我就用上帝的视角把你带回那段染冉的记忆里吧,这样我们都会更轻松些。
那时染冉的养父已经病入膏肓,染冉孝顺的很,不仅对公司的事业很伤心,常常忙到深夜,对老爷子的身体也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宛然一副不惜一切代价的拯救生父的架势。
那不仅仅是做给别人看的,这对父子,经历了人间最长最狠的考验——假扮至亲十余载,早就分不清谁是儿子,谁是工具,谁是父亲,谁是雇主了。
这一天,老人经历了一场生死突围,急救做了四个小时,终于稳定下来了,整整四个小时,染冉一直拉着爸爸的手,眼泪也不知道流下了多少。
老人清醒的时候,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染冉?”他也尽他也尽的拉紧染冉的手,“你一直都在我身边?”老人艰难的问。
染冉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用力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医生说没事儿了,这轮的危险都过去了。”染冉安慰着自己病危的老父亲。
“是啊!这轮过去了,下轮过不过的去还都两说呢!”他悲观的叹着气,轻轻的松开了染冉的手。
“你说什么呢?哪里还会有下一轮,再等到下一轮怎么也得十年八在。”染冉哭着说。
“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染爸爸想要摸摸他的头,却怎么也够不着。
“是啊!我还是个孩子呢,你当年答应过要给我最好的童年的,现在童年还没过完,你不能不管啊!”染冉痛哭流涕。
“还说我没事了,我没事了,你就不会哭成这样了,都教了你多少次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老样子!”他一个怪罪的表情,染冉只好收住眼泪,啜泣着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睛红红的,满都是红血丝。
“行了!我不会不管你的,说到底,我养了你十几年,连我自己都相信了你就是我亲儿子,等我死了,一定会为你作安排的的。”他轻轻的摸染冉的手,满脸的悲伤,好像即刻就要死去一样。
“我不要什么安排,我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染冉坚定的说,眼里的深情像山伯,似英台,情深意重,源远流长。
“傻瓜!我活着有什么好!我天天就训斥你,挑你这不好,那不好,要求一大堆,还管着你不让你乱花钱,也不许你随便结交不好的朋友,要是我即刻就死了,你想做什么以后也没人会管着你了,你还会得到很多的钱。”他喘息着几乎听不清的话。
“我不要!不要!我喜欢听你训斥我,人生有点什么事儿做不到也好,心里有念想,现在也挺好的,你给我的零用钱也算是全班最多的,我只要你活着,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染冉越说越难过,心里像是被放了把火一样,从一个角落里开始烧,慢慢的越扩越远,渐渐的就无边无际,一片荒芜了。
染冉的头埋在他爸爸的被子上,他就顺利的摸到了孩子的头,“做我的亲生儿子吧!”他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意思?”染冉不解的抬起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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