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真定。
村长将张角三人引到村里废弃的山神庙,三人脱去斗篷,跪坐下来。村长奉上香茶,张宝道:“我们三人路过常山一带,发现这里有一股戾气,原本想到洛阳去,大哥说往这里来看看,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自己剖腹的妇人。”
村长退下一步说:“不瞒大贤良师,真定村十年前出现了一只怪兽,老人都叫它虎蛟,这只怪兽不时来骚扰村子,村里为了捕杀它,已经死了许多人了。你们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我们村里头号勇士赵灵的妻子,说来也怪,她已经怀胎一年了,肚中的孩子就是没有生下来,想不到她丈夫一死,她为了找她的丈夫,竟然在半路上生了,这孩子真是命大。”
张角喝了口茶,道:“虎蛟乃异兽,要捕杀它倒是小事,我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向村长打听一个人。”
村长听说大贤良师有求于他,忙道:“大师有何吩咐尽管说,不知道大师找的是什么人?”
张角闭上双眼,若有所思,然后慢慢道:“符录方士费长房,我正在找他。”
不到半天,诸葛珪就带着宫崇离开了阳都,看看太阳快要落山,宫崇说:“小子,找个地儿歇歇吧。”
诸葛珪不紧不慢道:“你看远处,天边的太阳虽然要落下去了,却染红了多少云,离它越近就越漂亮,慢慢的,红云就会变成紫红,变成蓝色,最后变成黑色了,等到几个时辰过后,太阳又会从那一边升起,一阳复来,开始新的一天。”
宫崇听得出了神,忽然回过神来,道:“你小子有没有听到俺的话?得找个地方歇歇。”
诸葛珪哈哈一笑道:“怕什么,没地方住就席地而卧好了。”
宫崇赶上去,问:“你是去当官的,怎么也这么寒酸,也没个人来陪你?”
诸葛珪突然坐下来,从地上拔下根稻草嚼在嘴里,说:“本官乐意,怎么样?你不知道当官多烦,每天有批不完的公文,每天都有人在你身边打转,趁着赴任这几天,一个人走走,给自己放放假,多好。”
宫崇听了,说:“小子,这点俺喜欢,干脆出家做道士算了,要不就跟我去找《太平青领书》,得到了之后咱们共享富贵如何?”
诸葛珪知道宫崇在拐着弯从它嘴里套出《太平青领书》的下落,要是告诉他,说不定自己小命立马玩完,他想何不将计就计。“《太平青领书》真这么好?为什么有了就可以得到富贵?”
宫崇看他兴趣上来了,也坐下来说:“《太平青领书》是《天官历包元太平经》的演化,是于吉老头自己研究出来的,相传《天官历包元太平经》是齐国人甘忠可写的,共12卷,而《太平青领书》共有170卷,俺做了于吉弟子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看过一眼,老头从来不跟俺提起这本书,听说,此书叫人致道于天下,如今汉室已经有倾颓之像,宦官外戚为祸社稷,俺只要得到这本书,就去献给当今皇帝,他还不赐我个大官做做?”
诸葛珪心里嘀咕,就因为你太笨,你师父才没有将书传授于你,你倒好,身为一个道士,倒还想做大官,算盘还算得不错。他问:“能做比泰山郡守更大的官吗?”宫崇道:“当然,说不定还可以做丞相。”
诸葛珪心想这人还真幼稚,可能从小在深山里修炼,没见过世面。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顾自往前走道:“走吧,前面有家客栈,今晚我们就睡在那边。”
夜晚,天空什么都没有,一团漆黑。
诸葛珪被宫崇震雷似的鼾声吵醒,隔壁却突然响了两下尖锥凿地的声音。“笃、笃”又是两下,诸葛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他把耳朵贴在板墙上,那个声音是从隔壁的楼梯下传来的,又是“笃笃”、“笃笃”、“笃笃”,诸葛珪感觉跟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一样。
尖锥的声音终于上了楼梯,板壁那边突然想起一阵沙哑的声音:“怎么样?”这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听了感觉内脏都在翻江倒海,诸葛珪还是坚持听着。
很久没有声音。
板壁那边的声音又响起了:“很好,这卷到手,只剩下没多少了。……小子,你还想听到什么时候?”
一只手破墙而过,一下子抓住诸葛珪的脖子,将他硬拉过墙,诸葛珪想今天实在倒霉,可怜的脖子被抓了好几回了。诸葛珪被拉到隔壁来,浑身疼痛,他睁开眼睛,发现这间屋子一团漆黑,两只绿眼像鬼火一样盯着他,一阵阴风吹过,接着是尖锥下楼梯的声音。诸葛珪却什么都看不到。
宫崇听到声音从墙洞那边钻过来,说:“放手,这小子是俺的!”
绿眼一张嘴,嘴里飘出丝丝白气,他说:“原来是宫崇啊,这小子偷听我的秘密,我当然要杀了他,然后化成鬼听命于我。”
宫崇笑笑道:“就像刚才给你送书的那个一样?”
诸葛珪顿时全身凉透,莫非刚才尖锥的声音就是鬼?
绿眼道:“我不开心把你照样宰了!”
宫崇道:“把书交出来!”
绿眼嘿嘿一笑:“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说来我也是你的长辈,你竟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宫崇面前突然亮起火光来,他的手掌上不可思议的托着一团红色的火焰,诸葛珪马上看清了抓住他的那个人,穿着道服,在火光下跟一般的道人没什么两样,只是面无人色,口吐白气。宫崇道:“这是我师父的书,我当然要把它要回来,你指使恶鬼来搜集《太平青领书》,我当然要过问,《太平青领书》是会杀鬼的,你利用鬼为你找书,他们还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书吧?你要害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是不是?费长房!”
绿眼叫费长房,他当即放下诸葛珪,哈哈大笑道:“鬼是用来驱使的,我驱鬼来为我办事,有何不可,再说这些野鬼身前多少也做过一些坏事,我是替天行道。”
宫崇不再跟他废话,看他放下诸葛珪,往前几步,两眼精光一闪,诸葛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费长房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水。诸葛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宫崇喝道:“小子你千万别乱动!”
费长房恨恨道:“我现在才知道在黑暗中来去自由的你为什么要无故打出一团火来,原来你也学会了于吉老道的踏影术。”
诸葛珪这才发现,费长房在光照下的影子已经被宫崇踩在脚下了,宫崇显得很吃力,道:“小子,快去拿盏油灯来,把它点亮,这老道不好对付!”
诸葛珪没有时间细想,他今天碰到的一连串的事他还消化不了,他跌跌撞撞地拿来油灯,费长房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宫崇正蹲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看了看诸葛珪,道:“老道一口阴气就把我的真元火灭了。”
诸葛珪道:“那咱们追吧。你不是跑得很快吗?”
宫崇从地上撑起身子,道:“不用追了,他早在几百里外了,他会缩地术。”
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大地,诸葛珪张大的嘴半天没有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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