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姐，您有何事？”门口侍卫站在门口，挡住莫灵衫问道。
莫灵衫站定，神色冷然道：“我要见家主。”
“好，我去通报一声。”那侍卫见莫灵衫来了，倒也不敢怠慢，谁不知道这莫灵衫是人试魁首，又被牛公子看上的事情，他一个小小侍卫，也不敢得罪她。只不过这侍卫有些奇怪，这莫灵衫一向远离这里，今日来见落家主母，这倒是头一次。
莫灵衫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看见那侍卫的表情，一动不动，嘴唇紧闭。
她看着眼前的地方，有些失神。
这就是落家最核心之地，冷肃，严酷，无情，还带着鲜血与泪水。
当初就是在这里，她和落沙被赶了出来，那些拥护落沙的侍卫和干事，再一天之内全部了无痕迹。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场雨，把落府洗刷的干干净净，连血红的池塘，也是变得一碧如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只是那些人，再也见不到了。
“小姐！”
一句话将莫灵衫的思绪打断，侍卫道：“家主让您进去。”
莫灵衫收回思绪，掸了掸袖口，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走过那条细细的弄堂，走上几道青石台阶，昔日染红青天的血腥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地方还是那么幽静，还是那么深邃，带着一股苍凉的诗意。
当莫灵衫再次站定的时候，她已经立身于落家家主客厅之上。
落家主母已经备好了茶，坐在前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莫灵衫。
两人都是静默无语，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香的气息，檀香燃烧的细小声音噼啪回响。
本来莫灵衫自信满满的进来，她相信，落家主母不敢拿她怎么样，但当她看到落家主母之后，心底竟然还是有一些颤抖。
这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灵衫，坐吧。”半晌，落家主母招了招手。
莫灵衫入座，见她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说道：“主母……”
落家主母笑了笑道：“不急，先喝杯茶。我这茶可不错，是异域的珍品。”
莫灵衫静默，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但她的目的岂是来这里喝茶的？莫灵衫敢肯定，落家主母知道她来的意思。但是落家主母迟迟不开口，显然再等着她。莫灵衫知道，如果她开口，那就是落了下风。而方才她第一次开口，已然把自己的自信丢了出去。
“主母，我知道……”
“灵衫，这是我从妙点斋刚买来的点心，你尝一尝，味道很好。”莫灵衫的话再一次被落家主母打断。
随着这句话被打断，莫灵衫知道，她已经没有了丝毫优势，她雪齿轻咬，想到落沙，还是咬了咬牙道：“主母，我这次来……”
“绝无可能！”落家主母淡淡道，“他违反了家规，在众人面前折了我落家的颜面，不可能轻饶！”
莫灵衫一瞬间变得面色雪白，猛然站起身来，有些颤巍巍道：“你想……怎样？”
落家主母看向灵衫，柔声道：“灵衫，你是我落府的骄傲，这件事你不用管，也牵连不到你。你回去，好好读书，争取在地试上拿个好成绩。”
莫灵衫岂能不知道这落家主母的意思？她当即脸色一肃，道：“你说吧，你的条件！”
落家主母笑道：“我的好孩子，你说什么呢！我落府虽然不是商贾之家，但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又讲什么条件呢？待你他日与牛公子喜结良缘，嫁得牛府，那时我们想巴结还来不及呢。”
莫灵衫表情冷漠，这落家主母当真狡猾，逼迫她联姻还说的如此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对自己的子女说亲呢。
“如果我说不呢？”
落家主母笑道：“好孩子，怎么能不好好学习！不要让我给你吃失神散啊！到时变傻了就不要怪家母哦，呵呵……”
莫灵衫浑身一震，“失神散，你好狠的心！当初害人害的还不够吗？”她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落家主母在和她开玩笑，当然，落家主母并不会给她吃失神散，她要给吃失神散的，是落沙。
落家主母表情顿时认真，好言道：“灵衫，你不要生气呀！家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喂你吃那失神散呢？到时候我府失去一个绝代天骄，那多可惜呀！我可舍不得。”
莫灵衫知道她再无反抗机会，落沙在她手上，她又没有实力能把落沙救出来，她眸子一瞬间变黯，道：“我再考虑考虑。”
转身，她便要出房门。
“哦。”落家主母顿了顿，继续道：“灵衫不用担心，我只是开个玩笑罢啦，那失神散起效慢，不出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有问题。以灵衫的冰雪聪明，想必第一次就会发现其中问题的，那失神散又怎能伤害到你呢！”
这是落家主母的最后一击，她自信这一击就可以让莫灵衫停下身来，甚至当场答应她的要求。
莫灵衫扭头逼视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落家主母不答，却只是微笑。
莫灵衫猛然回头，正好看到一位提着饭盒的小厮，正往关押落沙的偏院走去。
“落沙哥哥！”莫灵衫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当然知道，这落家主母方才之话，全都是针对落沙之语。她人试第一，马上就要去参加地试，谁敢动她？落家主母说这些，就是想逼她就范。只要她嫁到牛府，那她与落家家主在落府的地位就将不可动摇！而有了牛府的支持，落家家主的地位必将上升。而同时他们并不是血缘联姻，在皇上那里勾结犯上的可能性就会小了许多。
而这一切，都需要她来完成。
“你给我站住！”莫灵衫喝住那送饭的小厮。
落家主母在这一刻轻轻地笑了，她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莫灵衫转过头，咬紧嘴唇，再松开，就是两道深深的血痕，“你要善待落沙哥哥，如果他受到丝毫损伤，我就算搅起这京城的腥风血雨，也不会放过你！”
落家主母笑道：“牛家夫人，我怎敢得罪？”
莫灵衫一动不动，宛若雕塑一般。
落家主母微微提高了音量：“去给牛公子送……”
“我答应！”这句话说完后，莫灵衫仿若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门框上。
落家主母眼角绽放花朵一般的笑容，意思是意思，真正把话说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没有余地。她笑道：“好孩子，去好好学习吧，真乖！”
“告诉厨房，这饭太次，落公子不习惯，去重做一份，记得加鲍鱼。”落家主母声音如常，淡淡吩咐道。
“是！”这小厮竟然不是凡常之人，在几百米的地方都能听得到屋内落家主母的吩咐。
很显然，这都是预谋好了的，若是普通小厮，落家主母怕发生意外，所以派了一名高手去送饭食。
“我可以去给落沙哥哥去送饭吗？”莫灵衫看向落家主母，语气竟是有些哀求。
落家主母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
落家主母道：“你去好好学习吧，当落沙受罚完毕，你自然会见到他了。”
“那恐怕是我已经嫁到牛府去了吧。”莫灵衫冷笑道。
落家主母面带微笑，微微颔首，默不作声。
“罢了，罢了，只要你不伤害我的落沙哥哥便好……”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莫灵衫拖着长长的影子，踉跄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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