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顿时便静了下来。
旦夕将那太医遣了出去。
良久,旦夕缓缓开口,声音有些轻,但不知怎么的,沈瑛却听得有些异乎寻常的清晰。
“他知道。”
沈瑛这次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又问,“他何时知道的?这两日昏迷之时他有没有来看过我?⋯⋯”她自己说着,由于不自信,声音也淡了下去。
“在刑场⋯⋯有过几次。”
“旦夕,都这个时候了,你也没必要骗我,说什么话也别遮遮掩掩的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女,启是这样容易便被打击到的?”沈瑛笑笑,温言安慰旦夕。
“近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在忙着处理一些掌重权的一些旧臣,不仅是骠元将军⋯⋯很多将军重臣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皇上要么是全家流放,要么就是满门抄斩⋯⋯所以,可能因为这个,皇上才没能来看您,您可不要想太多了。”
他终于是下手了吗。沈瑛轻叹,这个骄纵到不可一世的少年天子,终于是要开始真正的集权于一身了。
没来看过她。也罢。
她想一直是她想多了吧,他对她终究只是一个皇帝对一个妃嫔,那些漂亮的场面话,那些柔情似水的枕边话,可笑的是当真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人。到头来,连旦夕都不曾相信他对她的情感。
屋中寂静的若死寂一般,沈瑛靠着墙,不言不语,失了光彩的眸中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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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载,东临历327年六月十六日,启帝将原骠元将军沈坚安满门驱逐流放。
六月三十日,帝将两朝重臣陈佷以协同谋反为由问斩,满门驱逐流放。
七月十四日,帝将前朝虎将厉邕将军以协同谋反问斩,满门驱逐流放。
七月二十五日,帝一纸诏下,将朝中其余前朝曾掌大权等文臣武将均罢免回乡。三日后,又急下诏将众臣拦截于路上。此后几何未知否,却不见这些臣复还乡。
⋯⋯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充满腥风血雨,群臣自危,天下动荡,议论纷纷。天下有识之士皆叹,这天子终是要一展其铁血手段,将这大权独揽,清理掉一切阻挡的人。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沈瑛正靠在榻上假寐。旦夕轻声说着这段时间不断打探来的消息,微微抬眼去瞅沈瑛神色。
沈瑛微微张开失去光泽的双眸,轻声叹道,“那些曾经的权臣,哪一个不是曾经为了这东临国的天下挖空了心思,呕心沥血之辈?只是可惜这么多年队这国的满腔热忱只是均化作刑场上的热血四溅。”
旦夕道,“娘娘,不过所幸的是,您的家人⋯⋯都只是被流放,以后相见之日还是有的⋯⋯所以娘娘,您一定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啊。”
沈瑛苦笑,不语。君翊名义上已经解除了她的禁足令,但她如今却是大不如从前了。没有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她从此之后就算在宫中处处任人欺凌,没有那个人的垂怜,什么也不是。
君翊自那日刑场后,再没有踏进过她的宫殿,意外的是,平时她也很难再见到他。这段时间来,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宫中人对她的冷淡,许是因为她这个贵妃的身份,还给她几分敬意,可又有谁知道,这敬意多久就会消散呢?宫中人,都是最柔软的墙头草,这不都在忙着伺候他们的新主子么?
如今宫中,璃妃专宠。
每每夜深之时,沈瑛会自己摸索着坐在窗前,望着那个方向。不知那里,此时是如何的情暖意浓呢?
如今大局已定,风平浪静,朝中之人都被清理干净,你是否才敢放心的去宠爱她,用尽一生一世?那些掩饰,那些遮挡品,是否此时就会被永久遗弃?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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