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领着他去了时代广场,我经常露面“演出”的地方。
“你这是……”
我不理会他,把我的琴取出来,然后把琴盒打开摆在面前。
“有零钱吗?”我问道。
“有啊。”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
我拿过硬币,顺手丢进琴盒,然后坐下,对他说:“先生,你想听什么呢?”
“呵呵,”他笑了笑,“点什么都行?”
“嗯哼,今天我是你专属的演奏家。”
“那你就拉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第一组曲的第一首吧。”
“哟,不错嘛,几年不见连我以前最喜欢拉什么曲子都知道了。”
伴随着熟悉的旋律,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以前的事,想起了当年话不多的他,也想起了当年不知不觉开始关注他的我。这几年周遭的人发生了好多事,尤其是他和梁浩廷,那时候我真怕梁浩廷会熬不过来,但后来我发现我多虑了,他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
“你还想听什么?”一曲奏完,我对他问道。
“我实在想不出来,要不你拉一首中国的曲子吧。”
“好吧。”
于是我准备拉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是我小时候拉的第一首流行乐。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竟跟着旋律唱了出来。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微笑着回望着我,每句歌词似乎都在向我诉说着情意。我知道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我想这或许是他另一种表达方式吧。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叫我思念到如今
……
我也跟着附和着唱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很少有在美国街头听到中国的歌曲吧,我们的歌声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其中也不乏华人冲我们点头致意。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随着旋律的终止,周围的听众纷纷鼓掌,我们点头致谢,并且相视一笑。
晚上,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们的话不多。我和他肩并肩走着,他的左手帮我提着琴盒,右手的胳膊手背时不时的和我接触着,就如那年的春游一样。我在犹豫是否要去拉他的手,但女孩子特有的矜持总让我不好意思主动去做这个。
就在我犹豫纠结的时候,他伸过手来牵我。我看向他,他没看我,嘴角微微上扬却又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时隔多年,但他的手依旧温暖的让我无法抗拒。
真想就这么被他牵着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停。
“我到了。”我说道
“嗯。”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回到房间后照旧来到窗前看离开。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过了好久都没看到他走出来。
这时,门铃响了,我急忙过去开门。
“怎么是你?”门口的人依旧是沈诺,“你没回去吗?”
他不语。
“你还有什么事要……”
不等我说完,他就以最快速度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让我措手不及。随后他丢下一句晚安后就跑开了,留下我一人摸着通红的脸颊呆呆的站在门口。等我回过神来他已不见了踪影,我急忙追了出去,在人群中找到了他。没等他开口,我就已经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就算心中再怎么不舍,三天时间终究还是一晃而过的。今天是沈诺在纽约的最后一天,下午他就要坐飞机回国了。上午沈诺背着行李来到我的住处,问:“我们今天去哪儿?”
“我们去超市吧。”
“啊?”
“我想吃你做的菜,你帮我做顿午饭吧。”
“嗯,好吧,那先让我看看你家有些什么工具和调料。”
我们和一般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上街,一同去了超市买菜,享受着最后一点在一起的时光。回到住处后他就开始忙活起来,而我就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围观”。
“盯着我做什么?”他回头问道。
“看你好看呗。”
“呵,傻样。”
“怎么着,你今天就要走了,还不让我多看几眼啊。”
“行行行,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诶对了,你在这里还要念多久啊?”
“差不多还有三年吧。”
“三年!”他重复了一遍,“等三年以后我想我应该能当上厨师了,这样你我的差距就能缩短些了。”
“我不准你这么想,”我严肃的说道,“我和你之间没有差距,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有些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至少你外公一时间还不太会接受我。你外公把你带大不容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和他老人家闹矛盾。”
是啊,我以后该怎么和外公说我和他的事呢?一想到这儿心里又是一阵阴霾。
见我不说话,他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好啦,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管怎样我都会努力做好自己的,你放心,我不会知难而退的,除非你不要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吃饭了吗?”
“啊?”看来我冷不防的一句话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呀,为了你这顿饭我早上早饭都没吃,都快饿死了,快去做饭。”
“好好好,马上好。”
这时从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Hi,Nancy.”我上前打招呼道。
“Hi,Sun.”
“Howisyourwork(工作都顺利吗?)”
“Everythinggoeswell.What'sthatsmell(一切都很好。什么味道?)”Nancy嗅了嗅问道。
“Chinesefood.(是中国菜的味道。)”
“ChinesefoodDidyoucookit(中国菜?是你做的吗?)”Nancy表现的很惊讶,因为她从没见我做过什么菜。
“No,myboyfrienddid.(不是,是我男朋友做的。)”
听到我这么说Nancy走去厨房一看究竟。
“Hi.”见到沈诺后Nancy打招呼道。
“Hi.”沈诺回应道。
“Haveyouhadlunchwhynothaveittogether(你吃过午饭了吗?如果没有就一起吃吧。)”我问道。
“Well,actuallyIamhungry.(好吧,我正好饿了。)”
于是我和Nancy做到餐桌前等候沈诺的大餐。
“IthinkheisbetterthanHan.(我觉得他比韩好。)”
“Why?(为什么?)”
“Althoughheisnotquitegoodlooking,heisstrongerthanHan.Itsmoreimportanttohaveahealthybodythanappearance.(虽然他没有韩英俊,但是他很强壮,身体健康远远比容貌重要的多。)”
“算你识货。”我得意的说道。
“What?(什么?)”
“Means"you'reright".(意思就是“你说的对”。)”
“Ishegoodatcooking(他很擅长烹饪吗?)”
“Ofcourse,heisachef.(当然,他是个厨师。)”
说罢,我顺势朝厨房望去,正好与他的眼神交汇。
“怎么了?”他问道,“你们在说我吗?”
“对啊。”
“说我什么?”
“放心,没说你坏话,我是在夸你厨艺好来着。所以你可要好好表现啊,可别丢我的脸。”
“嗯,一定。”他笑着回答道。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登机的提示,最近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我该走了。”
“嗯。”
“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等我回来。”
他笑着说:“一直在等,只要你别赖在美国就行。”
“怎么会,我可是很爱国的。”
我给了他最后的拥抱,然后目送他离去,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
两个月后的九月,就在我的身边发生了令世界震惊的911事件,出事的大楼正是Nancy上班的地方。当我得知消息后因为担心Nancy立即赶去了现场。事发现场一片狼藉,哭声喊声咒骂声充斥着四周,而曾经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世贸大楼此时也是摇摇欲坠。我拨打Nancy的手机,但是没人接听。这让我更加的担心了。
后来Nancy来到了我身边,原来她当时不在公司,她一早就和上司出去了,所以躲过一劫,而不接手机是因为手机忘记在公司了。
只是Martin没有那么幸运,他在那次事件中去世了。后来从他同事口中得知,因为他们是一楼大厅的保安,所以那天很多他的同事都逃了出来,只有他在出事后往楼上跑,怎么拦都拦不住,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他应该是上楼找Nancy吧,只是他没想到Nancy并不在公司。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Nancy,怕她会难过内疚,只是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少了Martin傻傻的死缠烂打,Nancy会有一丝不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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