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止住步伐,厚重的靴跟嵌入雪地,好让他短暂地歇歇脚。
扬起头,老人的雪白发丝乱舞,好似融入四处乱窜的雪粉。
目光沿着伞缘扫向外边,路边精致尽被白皑皑的飞雪覆盖,朦朦胧胧,可见度极低。
一栋栋或高或矮,或平顶或圆顶或房顶,或华丽富贵、或贫穷简陋的房屋,再也看不见一线灯火。
窗门紧闭,有的更是在门板上架起了坚木封条,透不出一丝空气。
暴风雪来临之夜,霍狄斯克城的家家户户都提前进入梦乡去了,他们可不愿意彻夜不眠、只管聆听着肆虐的风雪,一边忧心忡忡地等待到第二天。
既已做好一切的保险措施,那再怎么担心也是无用的。
但问题是这样一来……
“咳咳咳咳……”被寒风呛到了喉咙,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面对着漫无边际的风雪之景,他的身形真是矮小,随时随地都有被白色风雪吞没的可能性。
街道旁闭锁的一扇扇门户,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一星半点的照明——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是腰带挂着的黑框煤油提灯。
风,呼呼作响,直把煤油灯甩得东摇西晃。
玻璃透明罩内的灯焰也不得不随同摆动,未曾稳定过一秒钟,愈发微弱。
(……真冷呵。)
撑着伞的手,免不了被冻得僵硬,脱离了神经感觉的范畴。
老人终于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抽空去集市上买一副手套了。
“切……不就是一场暴风雪么!”他低声嘟哝着,嗓音沙哑低沉,还没来得及传出去便已被湮没在了风雪声中。
长时间站在雪地里并非好的选择;很快地,当他感觉那双朽老而不麻利的腿脚差不多恢复好的时候,老人便已打定决心继续行走。
路途,理论上一定是不远的。
若是一般天气的话,从那家锁具古董藏品的小店走到他的居所,只需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也就是差不多一公里半——当然在这种风雪交加的夜晚,步履维艰的老人基本分辨不清他自己到底在过去的十分钟里步行了多少路途。
唯独能够肯定的一点,时间不会减短,反而会增长——比起蓝天白云的平时。
“咳咳咳……咳咳……”
肺部如烈火般滚烫,不适感始终笼罩在老人的心头,催使着他的左手松开了那只怀表,抽离开口袋,转而摸索向上身深色裘皮大衣的内侧。
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灰色的老眼睁大。
什么也没有翻到——大衣内侧夹层的口袋里,空无一物。
“!”
雪茄呢?
整整一盒的雪茄,不翼而飞了?
“见鬼……”将全身上下的各个口袋都翻动了数遍,却仍是一无所获的老人,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种逼疯人的破天气,竟是连一根雪茄都不让老头子我抽吗……”
烟瘾犯了。
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压抑的心头之火越来越无可复加。
对于烟龄超过四十年的他,可想而知,一根雪茄的诱惑力究竟有多大——一旦事情的进展稍有不顺心,这位老人都会掏出它细细品味。
雪茄,可以刺激老人的大脑,提供给他一个清醒的意识,也能让他的躯干稍许微暖些。
那么,失去了这件“宝具”的他——
又要怎么在昏天黑地的白色雪夜中,一步一步跋涉下去呢?
重重啐了一口。
被厚重白色雪粉所铺满的伞,已然毫不犹豫地转过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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