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它听上去是这样的紧张?
(明明面临的是即将到来的成功,明明理想就要达成,明明自己早已提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工作……)
“……”
目光从银色的坠饰上移开,他沉默不语着,低下了头。
右手,已经不知不觉中捂上了心口。
通过黑色皮革手套所感受到的心跳并不真实,更何况还是隔着几层布料的。
但是……
(为什么,我的内心却是这样的浮躁不安,仿若在警告着自己……)
胸口,心脏的律动传来。
一下,又一下。
——与他的呼吸一同。
(警告着自己,绝对不能……不能再这样行动下去了呢?)
“……哼。”
冷冷的哼了一声,微缩的血红色瞳孔再度回归成原状。
在心中另一种意识的强烈灼烧下,这最后的警告也无形地消退下去了。
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的手臂垂放而下,抵至身侧。
不沾一滴水珠的银色十字架甩动了一下,捏回到纤细的左手中,仅露出一条环状锁链的末端。
戴着深色皮革手套的右手攥成拳头,紧紧贴在心口处。
(不,事到如今,我依旧会走下去,直至亲眼见到最终的结果……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拦下我的步伐。)
又湿又冷的凛冽寒风,掺杂着雨珠,扫过了这道瘦弱的身影。
黑色的斗篷衣角,迎风拂起翻动着。
——斗篷之下的绯红色衣裙若隐若现。
(因为,早就退无可退了!)
……………………
[三天后,新历1763年,十月三十日。]
这一天,是雨后初晴的日子。
…………
“嘀嗒。”
一颗细细的水珠,滴降在了水塘中央,泛起数道波澜,平静地扩散开去。
整整三天,连日连夜的倾盆大雨,还是在今日清晨时分宣告了它的终点。
街边,房檐处蓄水槽上的水位已下降到了挡板的一半高度;唯独在金属挡板的下部还残余着几粒细小分散的,尚未来得及聚到一起,只得乖乖挂在上面,动弹不得,静悄悄地等待着被阳光照射而蒸发的命运。
樊迪华的大道街面上,积水池塘所覆盖的面积已然消失了一大半。
——这种雨后随处可见的水塘,真要干涸起来也花不上多长时间。
恢复了碧蓝色彩的天际,万里无云,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了艳丽的骄阳。
早晨时分的阳光并不炽热,尤其是在雨后。这种时间,柔暖的阳光照射在人们的身体上只会带来温和与惬意,舒适自在,清除着都市里多余的潮气。
街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
既是雨后初晴的日子,三天闷在自己的小楼内、不出一步的市民便会自然而然地推开窗户,呼吸屋外暖暖和和的新鲜空气,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舒畅起来。
推开自家的金属房门,将之抛却于身后。
收起撑着的雨伞,将之拄于半干燥半湿润的地面,当作拐杖来使用也未尝不可。
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可见或不可见的笑意。
也许有人会在路过街头转角时,偶然撞见自己三天未见的友人。
也许有人会停留在一栋华丽的哥特式公寓楼下,抬起头,与那位从敞开的窗口里探出头来的恋人微笑致意,互道问候。
也许有人会默然无语地坐在自家院子的花坛前,死死地盯着那一丛丛被大雨毁坏的衰败花朵,心中计算着需要花费多少开销才能将它们尽数恢复原状。
不过到最后,殊途同归地,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的嘴角上都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因为,天空又变晴了。
况且……
——今天可是光明神教举行四年一度的神典的重大日子。
据说光明神教的最高率领者,教皇,会亲自走出光明神殿那厚重的围墙,来到樊迪华最宽广最华美的广场之前,发表“圣赞”演说,称颂光明神的伟大功绩与福音,以及……
宣扬光明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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