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玮无语的站在亭子一边,看着道装男子在亭子中呼呼大睡,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看着四周空荡荡,除了来时的栈桥和这里的小亭子之外,就是沙滩和石头,只有一条小路是向山上行去的,但羿玮清楚,没有人接引的话,自己永远走不到小路的入口。
羿玮无聊的坐在亭子前的台阶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小路方向,期望来接自己的人能够快一点到来。
在太阳最后一片余晖也要隐入地平面以下时,小路路口处终于出现了一道人影。
来人很快走到亭子前,羿玮已经提前站起身来,肃立等候。来人是一名大约三四十岁年纪的男子,身穿与亭中道士样式相仿的蓝色道袍,但袍子前襟绣着五颗黄色“卍”符号。脸上木无表情,来到亭子前,盯了羿玮一眼,眼神中蕴含的轻蔑意味明显,似是对羿玮很是不满和不屑。
“就是你了?”男子问道,然后又不等羿玮回答,就接着说道:“将白阳师叔的遗物交给我看。”
羿玮这时已躬身行礼,听到来人说话如此不客气,心中有气。可此时身在太虚山,还想着入门后修炼正道嫡传大道,不敢有怨言。只好依言将随身包袱解下,从中将三本功法秘籍取出,双手捧了递到男子手中。
男子将功法拿到手中,也不查看,冷冷的对羿玮说道:“还有呢!”
羿玮心中不愿,但也没有好办法可想,从背后另一个包袱中取出石匣飞剑,同样双手捧了递到男子手中。
此人将飞剑拿过去,在手中颠了颠,看着石匣之中隐约可见的三把飞剑,轻声说:“好一套三阳剑!”就连一直板着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男子将功法秘籍和飞剑收入随身法宝囊中,才收起笑容看向羿玮,说道:“跟我来吧!”
话音刚落,就转身向小路入口处走去。羿玮赶紧将自己包袱拎在手中,跟在来人身后。
男子在路上缓步行走,似是在考较羿玮修为程度,步速频率未变,但身形移动速度却越来越快,羿玮运起俗世的轻身功法才勉强跟上。这人感觉已经试探出羿玮极限之后,也就没有再加速,继续带着羿玮沿路行去。
道路两旁与外界类似大山的山路景色一般无二,道路旁边也时有鸟兽出没,在羿玮随着男子疾奔而过时,也不害怕,看上几眼之后就又自顾自的寻食。说也奇怪,太虚山乃是修士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但一路行来,羿玮奇怪的发现都没有看到其它修士。
疾步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羿玮已经有些气喘,前面带路男子才慢慢停了下来。羿玮见此处还是在太虚山山脚处,明显没有上到山上,旁边也无建筑,就戒备起来。
男子看羿玮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以你之脚程,要走到执事殿不知多久,还是我带你走吧。”说着,脚下一蹬,一朵暗红色云朵凭空出现在男子脚下。然后这名男子袍袖一挥,一股大力从羿玮身后袭来,羿玮身不由己踉跄几步,正好踏上红云之上。男子这才驾驭着红色云朵状法器飘飘然向山上飞去。
羿玮心中暗怒,此人从一开始出现就处处针对自己,如今带自己狂奔许久,才用出法器,而现在还如此对待自己,分明是将自己当做下人、奴仆一般对待了。羿玮感觉简直莫名其妙,初到太虚山,根本未见过此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人在矮檐下,不得不继续忍着。
好在红色云朵面积不小,且飞行平稳,羿玮蹲坐在红云之上,防止再出什么意外,就算是被人看不起也管了。
从红色云朵向下面看去,之前入山的小路就在脚下,但已经比之前的平缓起伏不同,进入了一段陡峭的山路。羿玮心想,此人应是知道后面山路难行,才驾云上山,但为何不一开始就如此,羿玮心中更加疑惑。
脚下山路过了这一段陡峭路段,就进入了一处山间湖泊,湖泊中并没有路,从天上向下看去,湖泊之中浪花翻滚,似是有许多庞然大物在巨浪中游动,却又不出水面。越过湖泊,就是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分出许多通道,每条通道尽头都有一处独立的建筑矗立,风格各异,互相之间有小路联通。
看到这里,羿玮忽然记起《太虚九真明法》之中的一段记载,看向那名带路的男子,发现男子此时正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在看着自己。羿玮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原来,太虚山弟子入门须经过“五炼三火”之试,这些从云路上向下看到的山中物件,都是“五炼三火”之试的关卡。太虚山门规之中有一条,无论何人,只要未加入其他门派,并且能够来到太虚山通过“五炼三火”的试炼,都可以加入太虚山,成为太虚山正式弟子。
这名男子开始不使用法器,估计就是不愿意携带羿玮。而到了试炼关卡之前,就将羿玮带起,明显就是不愿意羿玮通过试炼进入门中。
羿玮心中更加恚怒,但此时看那人的表情,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干脆不再向下方看,闭上眼睛,缓缓吐纳真气,平复心情。
而后一路上,男子未再使出其他坏点子。羿玮终于顺利的来到了太虚山上的一处殿阁之中。
这处大殿之外,三三两两站着一些太虚山弟子,分别穿着青色和蓝色道袍,但青色和蓝色又有深浅的区分,急切见,羿玮也没有看清楚,就被那名男子带入大殿之中。
大殿内有着更多的太虚山弟子,他们看到被男子牵着走进来,有些狼狈的羿玮,眼中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却没有人上前来阻挡或者询问。男子带着羿玮一路不停,向着大殿上层走去。
一直走到二层一处房门之外,男子才停下来,轻轻扣门,恭声说道:“白阳山来人已带到,弟子特来缴令。”
门内传来一声云板敲击声,男子这才将门慢慢推开,示意羿玮跟着他走进房中。
羿玮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屋内。
屋子里面装饰简单,分为里外两间,外间靠里是一张榻,榻上一张炕桌,炕桌两侧分别坐着一位白袍老者,白色袍服的边缘绣有金边,表露着两位老者的尊贵身份。在矮榻之前还分两边安放着四把靠椅,此刻上面空无一人。矮榻上两名老者并未开言,从里间走出来另一位同样穿着白袍的老者。此人来到羿玮身前,上下打量几眼,转身对带羿玮来此的男子说道:“天崇,白阳的遗物你可拿到?”
被叫做天崇的道装男子恭敬答道:“禀叔祖,弟子已将白阳师叔遗物取到。”
那名老者含笑点点头,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闭上双眼,不在言语。
此时榻上一名老者说道:“青鹤师兄,白阳乃是我的弟子,你安排天崇先将其遗物取到,是何意思?”
坐在椅子之上的青鹤长老眼睛也未睁开,开口道:“天崇是你这一系如今唯一的隔代弟子,收取师叔的遗物乃是天经地义。更何况,青玄师弟,你也要知道,天崇毕竟是我的侄孙。”
青玄听到青鹤如此说,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矮榻另一边那名老者此时突然插话道:“两位师弟不要争吵,还是待我将一切查问清楚后再说吧。”说完,伸手向羿玮一指。
羿玮进屋之后,就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屋子中几人交谈,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一切与他在来太虚山之前所设想的没有一点相同。
这时候,榻上老者向羿玮指来,羿玮突然就感觉身体乏力,眼皮发沉,虽然脑中意识清楚,但却感觉周围一切都迷幻起来。恍惚间,他就感觉榻上老者在向他问话,但具体问了些什么,自己又如何回答的竟然全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羿玮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猛地睁大双眼,向前方看去。就见到,榻上唯一还不知道名号的老者正在用断然的口气说:“青鹤,此事就到此为止。《白阳真解》原本之前已入藏经楼中,现在将抄本给羿玮留下。舞天经抄本也还给他,只要他不出太虚山,抄本就由其自行保管。三阳剑放到我处暂存,视羿玮修炼移度经进度再议。天崇,你将白阳遗物放下,就下去吧。”说完,又看了天崇一眼,加了一句。“你可仔细了!”
羿玮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听老者话语,却已经知道自己似是过关了,并且失去之物也有望得回。不过修炼移度经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者说完刚才一番话,看羿玮已经清醒过来,就对羿玮说道:“你之来历,我已尽知,其中隐瞒之事不需再提。虽你未过“五炼三火”之关口,但以你之资质和修炼进度,我可收你入我太虚山门中,你可愿意?”
幸福来得太突然,入山以来经过这许多事情,羿玮本以为自己拜师入门已经无望,此时老者突然问自己是否愿意,想都没有想,脸上喜形于色,虽然仍有些疑虑,但已经不重要。拜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口中说道:“弟子愿意,弟子求之不得!”说着,声音之中都带上了哭腔。这一路行来,所有的艰难困苦和经历磨难,羿玮心中所藏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都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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