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是大明南方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区域,这个地方自然不可能没有驻军。不仅有驻军,还很多,沿海有卫所,南京城四周都有卫所。卫所里的军人普遍是军户出身,也就是世代当兵的人。
古代可没有对生育进行控制和限制的做法,一个军户家庭有几个后代是很正常的。但是能继承自己老子的军职当兵吃皇粮的就只能是几个儿子中的一个,那么其他几个儿子怎么办呢?能怎么办,自谋生路呗。
在卫所里军户家庭长大的男孩子,比起寻常百姓家的小孩普遍好勇斗狠得多。再加上从小到大怎么着也学了点武艺,不会武艺打架会被揍呀。还会使些兵器,要他们去种田、做工匠,出苦力过老实巴交的日子,很多人不愿意。
离开卫所外出谋生的,好一点的就是给人当护院家丁,差一点的就是去打行做打手之类。再差的就是在卫所附近的城市里做地痞流氓,更差的那就是入水做寇上山当匪了。总之不能埋没了自己的武艺。
所以,马千里要扩招家丁,自然首选军户子弟。其实马千里最早招募家丁时,就有很多军户子弟来应聘,结果因为要求太苛刻而且筛选太残酷,以至于第一批招的家丁没一个是军户子弟。
但事急从权,这一次招募家丁要先重视数量,再强化质量。更何况,自己手下现在近百家丁骨干都是未来军官的种子,这次招募的家丁以后就只能当中下级军官了,质量上就不必要求那么高了。
第二类重点招募对象就是锦衣卫子弟。尽管这个时候的南直隶锦衣卫已经从根子上烂了,好吃懒做、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奸诈阴险之徒比比皆是。但仍然有部分年轻的锦衣卫子弟有拼劲、有理想,不愿碌碌无为想要建功立业。马千里是锦衣卫这个圈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些人呢。
当然,这些人数极少的年轻锦衣卫子弟们随着年龄的增长,境遇的打磨,会越来越圆滑和平庸,最终成为百姓痛恨的番子和大明的蛀虫。但起码现在,他们还是有救的,是可塑之才,马千里需要人才自然需要他们。
第三类招募对象就是南京城及句容县附近乡村的良家农户子弟。从古至今,农户子弟一直是每个时代的少年人和年轻人中最吃苦耐劳的。这类人也是最有可能承受得了马千里的地狱式训练的群体,也是最有可能适应得了马千里的家丁队伍里铁一样纪律的群体。
第四类就是南京及周边几个城池里的平民子弟。虽然当年戚大帅可是吃够了城市兵的闷亏了,但也并不代表城市兵就真的一无是处,林之然和燕风、乌烈猛都是在城里生、城里长的,不照样很优秀?
这次招募家丁,马千里派家丁把招募的通知贴满了南京城及周边的城池以及句容县城,更派家丁秘密到南直隶所有卫所外散发传单。不论是通知还是传单,都写明了一旦成为马家家丁的各项好处和福利,也写明这次只招三百家丁,报名和甄选的地点就在虎头山矿场,报名期限为两个月。
这一次招募,比马千里首次招募家丁时要火爆好几倍。武功高、战功赫赫,对手下厚待且视若亲人,以亲人身份为战死家丁披麻戴孝,这让向往集体生活、建功立业的南京城内外的军户和锦衣卫子弟们视马千里为他们的偶像。现在有机会可以给马千里当家丁,当然要去试试了。
农家子弟和城市平民子弟就更不用说了,宰相门前四品官,马千里现在已经是从四品的锦衣卫大官,给他当家丁那对农家和平民子弟来说就是鲤鱼跳龙门和飞上枝头变凤凰呀。
从招募通知贴出去的第二天就有句容县的平民和农家子弟前来应聘。从那天起,虎头山矿场每天都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绝大部分前来应聘的都不是本地人呀,不少人还是从沿海的卫所远道赶来的,所以吃、住就成了个大问题。天气越来越冷了,江南的冬天还是阴冷、湿冷的类型,遇上淋点雨一旦病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季节很可能会没命的。
虎头山矿场已经搭满了竹棚子,由于招募家丁还是有些仓促了,所以床是来不及做了。竹棚子里用碎石堆垒成一个个长方形,再用稀泥倒灌其上,等泥巴干了就成了一个个看上去是长方体的大土块。再在上面铺上蓑草、稻草等草料,再在其上铺一床薄棉垫,这就是前来应聘者睡的地方了,每人发一床薄棉被。
管饭,每个来的应聘者管当天一天的伙食,每餐都是杂粮饭加咸菜。
条件艰苦,但每个来的人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都夸马千里仁义。要知道,不论是大户人家招家丁、杂役还是店铺招伙计,一般都是应聘者食宿自理的。能让应聘者们有不错的地方睡,还能每餐吃得饱,这样已经算是极其罕见了,当得起“仁义”二字。
马千里的选人方法和第一次挑选家丁时没什么不同,所以当天来的应聘者一般当天就能被决定是不是进入护矿队。进了护矿队,接受地狱式训练一个月,能挺过去、熬下来的,就是预备家丁了。再接受两个月训练,或者经历一次战斗只要不临阵脱逃、只要尽力作战了,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家丁。而没有成为家丁的护矿队队员,只要愿意,就可以继续留在队里继续守护矿山安全。
那些没能够进入护矿队的应聘者,只要马千里觉得他还算是朴实良善之辈,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留在矿场成为一名矿工。
至于那些马千里看不上眼甚至觉得形迹可疑的,对不起,请回吧。
两个月后,马千里就有了近两百预备役家丁、五百新护矿队队员、四百新矿工。没错,马千里是打算招三百家丁的,可他的地狱式训练的淘汰下就只有一百八十一人挺了下来,成为了预备役家丁,没办法呀。
这两个月来可不是风平浪静,很多前来应聘的人都说在路上遭到蒙面人或披头散发、脸上涂抹墨汁的人的袭击。为此雷家父子三人、林之然、乌烈猛、燕风等人领着马家家丁们分成好几组对刺客们进行反追杀。
两个月内,击毙刺客五十三人,活捉十六人。被活捉的刺客们在严刑拷打下,全部招供,他们属于同一势力——昔日南直隶水寇三大巨头之一的鳄鱼帮。鳄鱼帮呀,马千里的老对手,昔日在玉竹庄一战后就结下死仇,隔了那么久,这次终于又对马千里出手了。
对鳄鱼帮这个老对手,已经羽翼渐丰的马千里没什么耐心去等以后的决战。在扩招家丁的第一个月内,当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是鳄鱼帮的人,马千里就决定来个重拳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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