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恪拿出准备好的银两,想要送于他以表谢意,只见王太医推回箫恪的双手,并神清气爽对箫恪说:“将军不用了,我已经收过东莞郡王的银子了。”
只见太医令上了一辆简易的马车,弟子驱车而去······
望着马车扬尘而去,东莞郡王司马伷对箫恪说:“太医令大人,果然是圣人啊!我本三番五次送与他礼金,但他总是推脱道:‘这是给箫夫人看病,我又怎是贪图钱财之辈呢?’”
箫恪一听,对王太医甚怀感激之情,不易言表。
回到府上,司马伷问箫恪:“夫人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箫恪回答:“多亏王太医开得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司马伷一听,高兴地说:“将军今日是双喜临门啊!”
箫恪不解,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司马伷说:“皇帝已经下诏拜将军为青州校尉了!”
箫恪一想:我来东莞郡王府不足两日,怎么会这么快就收到洛阳的诏书呢?
箫恪再细心一想,想必这都是司马氏算计好了的。
箫恪故意装作不知道实情,便问司马伷:“诏书怎么会这么快?”
司马伷便逗众人说道:“这还不是因为咋们大晋天子英明,办事效率高嘛!”
一旁的司马觐听父亲这么说,心想这明明是自己老婆光姬的计策,咋全归到皇上那里去了。便插话道:“这还不是多亏了我父王在陛下面前夸赞了将军!”
箫恪这么一听,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很会唱双簧,这不是让自己要感恩于他们嘛。又一想,其实还确实得感谢他们,多亏了他们父子请德高望重的太医令前来为文静看病。便拱手谢道:“多谢王爷了!”
司马伷一听,很是高兴。便拿出皇上诏令,给箫恪过目,箫恪一看诏令这么写道:“东莞郡王说服箫恪将军前来归我大晋,有功,加封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箫恪将军明智,弃昏庸吴主,投奔于我大晋,有统领三军之帅才,拜青州校尉,加蓬莱侯。”
箫恪一看日期“咸宁元年卯月廿六(275年二月二十六)”,心想自己来到郡王府已是三月二日,这诏书却是一周前发的。于是明白了:原来洛阳方面也有人在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并建议司马炎下诏的!
箫恪过目诏书后,心里是百感交集,封为青州校尉不就可以去蓬莱仙岛降服辟邪神兽了吗!但是自己以前可是蜀国人,后又在吴国做官,现在要是在大晋做官,岂不是背叛了大将军父亲吗?又落一个不忠于东吴的骂名。
司马伷一看箫恪并不高兴,便问道:“莫非将军嫌弃这青州校尉一职,想去京都洛阳当京官?”
箫恪恰有推辞之意,对答司马伷说:“不是嫌弃,只是我不曾真正带兵打仗,怕不能胜任此校尉一职。”
司马伷反驳箫恪说:“当年将军以翼正都尉辅佐东吴东宫,又以典农都尉一职督粮去往前线,献计败我晋国大将羊祜。将军怎能说是不会带兵打仗呢?再说了,虽说那孙皓昏庸无能,也不会无昏庸到会把羽林中郎将一职交予一个不会打仗的人吧?”
箫恪听司马伷这么一说,貌似很难辩解,就连东莞王司马伷这一关也过不了,又怎能过得了司马炎的那双慧眼。再想到爱妻正躺在床上遭受着百般痛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心里自责:我怎么会这么自私呢?多年虽为这“忠孝”二字面人,却不曾替父复国,又叛离吴主,现在为何又为了这徒有的虚名而失去爱情呢?
箫恪越想越自责,在虚名与爱妻之间,他在不经意间最终做出决定,对司马伷及其众人说:“那就有劳王爷替我向陛下谢过了。”
司马伷一听,举起杯,兴高采烈地面对箫恪,对众人说:“箫将军!奥,看我这记性!现在应该称你为蓬莱侯了!恭祝侯爷进爵!”
箫恪见司马伷这么主动,又不能扫了他的兴,故而举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箫恪回到房间已经感觉有点醉意,只见他走到文静床前,扶着床边,侧坐下来,对文静说:“你能原谅我吗?”
文静一听,夫君这是在说什么,都是自己连累了夫君,应该被原谅的是她。文静误以为难道是不周丹练不成了,此时自尽的想法都有。便心酸地说道:“以前是夫君到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现在我已经病成这样了,都是自己的命苦,我又怎能忍心连累夫君受苦呢?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箫恪一听夫人这么说,便在微微醉意中说道:“静儿,我被那司马炎任命成了青州校尉,我终于可以带着你和明姬去蓬莱降服那辟邪兽,为你治病了!”
文静听到,原来是夫君为了给她治病,因为委屈地接受了司马炎的封赏而自责哩!一想到这里,文静更是感到愧疚与心酸。
她便对箫恪说:“夫君不必自责,应该自责的人是我。”
酒力后发,箫恪在醉意中愈感无力,不一会儿便自己糊里糊涂地脱了靴子,上了文静的病床,躺在文静身旁睡着了。幸亏东莞王府的床大,不然他明早起来看到自己抢了病妻的床铺,从内心责怪自己昨晚这莽汉般的举止。
文静看着躺在身旁英俊的爱人,想着自己还不满周岁的女儿,一幅全家福便呈现在了自己眼前,一时感觉到自己便是全天下最为幸福的女人。她又试图不自觉地想把自己的父母也化入这幅幸福的全家照之中。但当她想起惨死的父母时,自心扉涌上一眶泪殇,将画境打破。
两人在身心疲惫中步入了他们各自的梦乡······
牛金听说箫恪公子次日便要上任临淄府,心里有一种说不来的离殇,便悄悄来到他跟红颜知己在府外**的房间。
只见光姬,闷闷不乐地坐于床边,手里撕扯着手帕······
牛金走到光姬身旁,坐了下来,对他那小情人叹说道:“夫人,我明日就要跟我家公子一同前去临淄府了。”
牛金见光姬闷闷不语,便问道:“难道夫人没有什么话要说于我吗?”
光姬便颤抖着嗓子娇声说道:“要么你就留下,还做我的奴仆,要么就跟着你家那箫公子前去青州,咱俩就当谁都不认识谁,从此断绝关系!”
牛金无耐地答道:“我家公子跟夫人有恩于我,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他们。”
光姬一听,便起身怒斥牛金道:“难道我就没有恩于你吗?不是我,你早被王爷砍了脑袋,你家那夫人早赴黄泉了!还会有你家公子哥如今封官拜爵这门子好事?”
牛金一想,也是,能看到文静夫人身体渐安、公子加官进爵,自己一个奴才身还能跟将来的王妃同眠共枕······这一切本是托了光姬的福。如今看着她这么伤心,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牛金便流泪对光姬说道:“夫人,对不起!我在此谢过夫人的大恩大德了!”
听牛金这么一说,便知道牛金不可能为了她而留下来。于是这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在这万般无奈之下,想到:要是谎称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想必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光姬便娇气的哭泣着谎称道:“难道一声‘对不起’,一个谢过就完了吗?你真忍心抛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牛金一听光姬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便跪倒在地,对着光姬泣声说道:“多谢夫人这么长时间栽培小的,看得起奴才。奴才来生再给夫人做牛做马赎奴才的罪,报答夫人!”
光姬听到这里,就连皇帝也能搞定的怀胎之计也搞不定一个忠于他主子的奴才!铜环(光姬)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便也跪倒在地,靠着牛金,对他情真意切地说:“不。下辈子,我们做夫妻。”
两人便这样相拥悲泣了许久······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天下哪有长久的**?聪慧的光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有恩于男人的女人,应当清楚: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那么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还是一株野草;无论你曾经如何有恩于那个男人,他又曾如何狼狈地屈服于你膝下,千万不要以为他不会离你而去!也不要自认为他会因为你腹中的孩子而回心转意!
聪慧的光姬唯有将爱的苦果慢慢咽下,将这段孽缘深深埋藏于心底,等多年之后带着他埋入厚土,随风而化,飘入泛泛人间,最终稀释殆尽······
光姬在无耐与离殇中只好选择女人的坚强与承担,决定重新回到一个女人的孤寂之中。她也选择了女人的博爱与洒脱,最终放手这个男人,并以异乎寻常的慈爱与温柔,对牛金说道:“那你走吧,一路保重,我也没什么能送给你了。”便捻起剪刀一剪长发,只见一缕青丝飘落于光姬的妙手之中,光姬又从衣袖间剪下一块丝绸,用丝绸包裹住青丝,送于牛金。
牛金给了光姬一个拜谒,光姬给了牛金一缕青丝。两人就这样各自散去······
次日,箫恪起身,已是大早上了,舒展双臂,感觉不对劲,便左右一看。自己怎么上了夫人的床!生怕打搅了夫人虚弱的身躯,便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昨晚没打搅你的睡眠吧?”
文静笑道:“我已经好久没被你打搅了。”
箫恪一听,有点害羞,搔搔后脑勺,道歉说:“实在是对不起啊,昨晚喝多了······”
文静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箫恪回答:“挺好的!还梦到父亲、母亲大人了!”
文静一听,很是奇怪,原来他们俩昨晚做了同一个梦。
文静便说:“我也梦见家父、家母了!真是巧合啊!”
此时李孝前来敲门,箫恪开门,李孝对他说:“公子!前来迎接咋们去青州临淄府的车队昨夜就已经来了!东莞郡王正在吩咐那车队长哩!”
箫恪一听,让李孝马上准备行李,自己也给床上的夫人仔细收拾了一番。箫恪带着箫明姬,陪着夫人一同来到王府门前的车队前,只见一位二十快冒头但却很英武的少年走上前来,拱手叩首道:“箫将军!末将在此恭候将军多时了!”
箫恪细细打量了这位青年,一身紫褐色甲胄,腰系一长鞭,名曰螣蛇鞭,背负一长剑,名曰巨门剑。
箫恪扶起青年,问道:“将军免礼!不知如何称呼?”
青年答道:“末将姓秦,名通,字孟观,本是东莱郡都尉,不久前派到青州牧卫瓘手下,做了帐下督。”
被王府的丫鬟搀扶着的文静一听“卫瓘”二字,好似心头一刀,想:卫瓘?难道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个卫监军吗?
为了确认一下,箫恪便问青州帐下督秦孟观道:“你所说的青州牧莫非就是当年那个擒杀邓艾父子的卫伯玉吗?”
秦孟观答道:“正是!”
箫恪一想,自以为天下这么大,没想到天下竟然这么小,就连杀父杀母仇人也能不经意间遇上。既然卫瓘在那青州当长官,那他这个青州校尉也算是天意,为父母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箫恪便说道:“那咋们这就起程前往临淄府吧!”
箫恪叩便谢过东莞郡王司马伷,相互辞别,带着妻子、女儿一同前往临淄。
光姬望着牛金驱车而去,她最终获得了往日的清白,不再会因为**而自责了,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还能相逢,一切还能继续吗?
上车后,激动着的文静刚要对箫恪说:“那个卫瓘不就是杀······”
箫恪马上用手捂住文静的小嘴儿,然后放手下来竖起食指轻声“嘘!”了一下,悄悄地说道:“静儿!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
文静知道自己过于激动没能把控好自己,便开始小声对箫恪说:“夫君你打算怎么办呢?”
箫恪对她说道:“先给夫人治病,然后替父母报仇雪恨!”
文静一听,嘴角上扬,恰如皎月,把头轻轻靠在箫恪胸前,轻声说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箫恪扶着文静,环绕着那纤细的腰,低头用下巴轻轻揉着夫人那头柔美的披肩青丝,嗅着亮丽长发散发出的那种檀香与麝香交织着的阵阵清香······
不久他们便来到青州的治所临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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