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堵“梅塔高僧”发言权的人当然就是穆潼,是他操控“云蝶战甲”干的,穆潼当然是按照华羽的命令行事,华羽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彻底锁死“梅塔高僧”这个厉害对手。
穆潼虽然是个亲历者,但是他对整件事始终有些不解,于是便壮着胆子试探地问道:“阿妹!‘梅塔和尚’说你发表的‘教主令’是在搞什么‘以退为进’ 、还有什么‘教上教’……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真的吗?”
“阿哥!你是不是认为我自己心虚了,所以才会去封杀这个‘梅塔老和尚’的言论?”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的不懂,我没看出来那篇‘教主令’有何不妥,所以我真的不明白‘梅塔和尚’为什么会那么说。”
“好吧,阿哥……我告诉你,‘梅塔老和尚’说的是真的!这个老和尚的眼睛太毒了,他把我的全盘计划都看穿了,所以我说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不过这老和尚说什么‘百花齐放’ 、‘争奇斗艳’ 、‘万古长青’……那都是放屁!古往今来,哪家宗教不希望自己一门独霸?……所有门派都渴望自己能够统领天下,这是所有创教始祖都曾有过的梦想。只不过没人能够实现罢了!如今‘梅塔老和尚’拿这套说辞来搅合我的好事,这分明就是看着我吃葡萄他流口水了,所以故意弄出这些‘酸词儿’来恶心我!”
穆潼听完之后不住地点头,连声赞叹道:“阿妹!你和‘梅塔和尚’之间是高手过招,我这个旁观者看不出门道,只能看看热闹,若不是你点破玄机,我恐怕连热闹都看不出来!”
华羽微微一笑说道:“阿哥,正因为你心思单纯,所以‘青娥教’的教主只能由我来担任,否则的话,‘云蝶战甲’的强大功能就被你掩埋在乱世之中,不仅辜负了国兴的聪明才智,更是浪费了这件人间奇宝,使整个人类都错失了精神皈依的机会!如今你掌控‘云蝶战甲’ ,我执掌‘青娥教’ ,你我双剑合璧所向披靡,这都是天意,天意如此,谁敢不从!古语说的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这句话既可以用在国界上,也可以用在宗教上。时代造就了‘云蝶战甲’ ,时事造就了‘青娥教’ ,现在就是‘青娥教’一统天下的时候,我要让全世界的人们都向我们俯首称臣,我要让国界线消失,我要让其它宗教都消失,我要让这个星球的全体成员听我号令……”
穆潼看着华羽那神采奕奕的表情,他没有附和,反而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华羽的神情似曾相识,对!是华腾!当年自己在密林中被华腾追杀的时候,华腾脸上的表情就是这样,华腾说话的语气就是这样。想不到时隔二十多年,这幅神情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穆潼的心中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当年自己在华腾的枪口下绞尽脑汁死里逃生,如今却心甘情愿地被华羽俘虏,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吗?难道真像华腾所说的那样,“云蝶战甲”穿在自己身上就是暴殄天物吗?难道真像华羽所说的那样,利用“云蝶战甲”一统天下本来就是天意吗?
穆潼的脑袋没有那么大的功率,越是想起这些纷繁复杂的烦心事,他就越是头疼,索性不再多想了,两眼一闭跟着华羽的计划往下走吧,管它前途如何,能活一天是一天,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自己已经白白地多活了二十多年,如果哪天真的死了,也好到另一世界去见阿妹华颜!至于“云蝶战甲” 、“通灵玄隧” 、“青娥教” 、“天堂”……这些事物迟早都会离自己远去,到那时把这些事物统统留给华羽吧,她能怎样就怎样,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如果将来“云蝶战甲”真的随着自己的死亡而失灵了,“通灵玄隧”和“天堂”也跟着都消失了,那也只能算是天意了!凭借华羽的本事,就算没有“云蝶战甲”的帮助,估计她仍旧能把“青娥教”做大做强。这样的华羽令穆潼真心叹服,却不是穆潼的真心所爱。
其实穆潼最近的心态变化很大,他已经下定决心了,等将来自己死去的时候,他是不会进入这个“天堂”里去的,因为这个“天堂”里没有华颜。
对于穆潼的心态变化,华羽向来都能够及时察觉,可是这一次,她却判断错了,虽然华羽也能感觉到他有心事,但是她以为穆潼仍旧是对自己意欲堕胎的事耿耿于怀,于是赶紧放下教主的架子,换做温柔的姿态依偎在穆潼怀里,然后轻声说道:“阿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之后,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是未来世界的霸主,如果是男孩,他一出生就是君临天下,如果是女孩,她一降世就是金凤还巢,那样的场面,想一想都会让我激动!”
穆潼显然没有华羽那样的兴奋,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君临天下能怎样?……金凤还巢又如何?……一出生就是孤家寡人,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并肩比翼的真爱……”
“阿哥!你胡说什么呢?……”华羽对穆潼的态度十分不满,略带愠怒之色说道:“天下臣服、百鸟朝凤,独享人间至尊荣华,世上万物信手拿来,还有……”
“阿妹……”穆潼打断了华羽的话,然后抬起头平视着她,一字一句缓缓地问道:“那样的荣耀其实是你一直追求的梦想,是不是?……说什么‘人间大爱’ ,说什么‘造福苍生’ ,说什么继承华颜的遗志……其实那些都是借口,你真正的梦想就是追求那份至尊荣耀……是不是?……”
华羽从来没见过穆潼在自己面前这样严肃地说话,她甚至从来没见过穆潼敢这样平视自己,此刻见穆潼这般庄重,她反倒觉得很不自在,迟疑了一下,竟然扑簌簌落下几滴眼泪,随后略微清理了一下喉咙,直视着穆潼的眼睛说道:“阿哥!你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吗?”
“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我当然也知道!”
“不要管别人知道多少,我只问你,你都知道什么?”
“阿妹!我知道这件事是你的痛处,所以我从来也不问,更不想提。可是天下的任何事都瞒不过‘云蝶战甲’ ,所以我不可能不知道!”
“不……”华羽显得情绪有些激动,眼泪越涌越多,提高了声调哭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天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云蝶战甲’能看遍全世界的信息,可是它看不透人心,它看不到我的心……”
华羽的情绪已经无法自控,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真情流露。穆潼能够感觉到她的哭泣确实与以往不同,于是赶紧劝慰道:“阿妹……阿妹!我不是有意惹你伤心,如果是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只管骂我就是……”
华羽摇了摇头接着哭诉道:“我骂你有什么用?……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我是个‘克隆人’……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是正常人,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克隆人’的痛苦……我原本在福利院长大,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可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那名‘代孕母亲’找到了我,她不仅揭穿我的身世,而且还说就是为了生我所以才导致她无法再次怀孕,她强迫我给她养老送终……我不肯认她这个妈妈,她就骂我狼心狗肺,骂我是个孽种……骂我是个没爹没妈的怪胎、妖孽……”
华羽此刻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眼泪如雨水般倾泻而下,喊到后来差点背过气去。穆潼赶紧将她扶稳,可是却被她甩手推开。
华羽喘歇了片刻接着哭道:“我确实是个妖孽!……我不是妖孽还能是什么呢?……我是华颜吗?不是……我是华颜的女儿吗?更不是……我是华颜的‘克隆体’……克隆人……我没有爸爸……连妈妈都没有……所有人看着我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妖孽’二字,我能不是妖孽吗?……我就是个妖孽……”
华羽浑身颤抖,已经无法站立,险些向后摔倒,被穆潼一把揽住。
“阿妹!……你不必这样,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阿哥!你这个人迟钝愚蠢,我原本是看不上你的,可是你有‘云蝶战甲’ ,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想利用你,所以假装跟你好,把你留在‘青娥教’里面,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可是,每当你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甜蜜,即使是你知道我的身世之后,你的眼神仍旧没有变过,仍旧把我当成是正常人,依旧把我视作恋人……我终于知道华颜当年为什么会爱上你了,因为你的眼神里爱情至上……”
穆潼一听她提到华颜的事,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也滑落下来,哽塞着说道:“阿妹!……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你是华颜还是华羽,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作华颜,我不介意你是‘克隆人’ ,因为我把你当成是复活的华颜,我想从心底里忘记‘克隆人’这个词,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华颜真的一直在我身边,可是……阿妹!你的行事风格与华颜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穆潼说到此处已经是泣不成声。
华羽轻轻地抚摸着穆潼的脸,帮助他抹去泪水,随后微微地摇着头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我没有妈妈,我只知道我是个‘克隆人’……我只知道活在人们异样的眼神里是那么痛苦,所以我起初很害怕这次怀孕,害怕我的孩子将来像我一样被别人喊作妖孽……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让我的孩子正常出生,我要让自己的孩子以我为荣,我要让他继承我的宏图霸业,从一生下来就接受万人敬仰,接受天下朝拜!……那样的场面本来是我的梦想,可是我已经被打上了‘妖孽’的烙印,这辈子不可能摆脱这个印记了,只有我的孩子能够代我认领这份荣耀!”
穆潼听完华羽的倾述,他低头沉默了,原本以为这次敞开心扉的畅谈能够帮助自己理清二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结束这段不清不楚、稀里糊涂的爱情,可是此刻在穆潼的心里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他竟然萌生了怜悯之情,怜悯华羽的遭遇,同情华羽的感受,他甚至替华羽打抱不平,与此同时,他对华羽的野心不再那么抵触了。
虽然穆潼仍然不能认同华羽的理念,但是他从心底里希望华羽能够实现她的梦想,因为她的梦想似乎并无过错。
就这样,穆潼又一次失去了与华羽决裂的机会,他静下心来继续担任“青娥教招灵使”的职务,甘心地为华羽的野心效力。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华羽经过精心布置,已经筹备了一整套“人事运作系统” ,她将这套“系统”命名为“教政司” 。“教政司”内的所有人员都是华羽精心选拔而来,这些人不仅是“青娥教”的铁杆信徒,而且来自于各个国度、各个阶层,这些人都是各自行业内的精英人才,涵盖了政界、商界、军界等等不同领域。“教政司”在全球的总人数超过了十六万之多,“教政司”内的所有成员都有一个共同的职位称呼,名为“教政督导使” 。这十六万名“教政督导使”直接听命于“子矜卫”的调度,间接听令于华羽的指挥,成为了华羽操控全局的基层触手。
从这一天开始,华羽的惊天计划正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她要利用“教政司”这个机构来重新组织自己的信徒,她要对自己的信徒进行“军事化”整编,并且实行“政教合一”的统治,她要在各国政府之外建立“第二政权” ,她要建立一个跨越国界、囊括全球的大帝国,就叫做“盖世帝国” ,她要让这个“盖世帝国”彻底取代“联合国”的功能,从而实现真正的天下霸权。
此时此刻,“教政司”已经帮助华羽起草了一份统治天下的“治世纲领” ,并且规划了一整套完备的“征讨方案” 。
华羽对这个“征讨方案”十分满意,随即下达“教主令” ,命令所有“教政督导使”按照“方案”的细则开始行动。
就这样,随着华羽的一声令下,她梦想中的“盖世帝国”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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