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问天截住他的话头说:“张书记,今天我们来是……。”
尚问天一句话说了一半就让他截住了,“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话给你们说明白吧,这事我也管不了,我不是糊弄你们,我真管不了,现在村民根本不听我的,在你们施工前老李来找过我,我也尽力给村民说通了,大家都同意让你们施工,谁知现在大家又变卦了。”
“您去再说说呗。”尚问天恳求说。
“如果你们不答应他们提的条件,我去也白去。”
“村民都有什么要求呢?您说说,看我们能不能办。”
“要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想向你们油田要点钱。”
“总要有个理由呀,不能无故要钱吧,这不成了拦路抢劫了。”
“要说理由也不能说没有,在上一次斗殴事件中有很多受伤的人说他们落下了病根,也不能干重活了,要你们油田给予补偿。还有一些村民恐怕你们油田在施工中占压的地不能得到及时的赔偿,想要你们现在就确认给钱。另外,有啥说啥,我也不瞒你们,还有一些捣蛋村民无理取闹,要趁机捞一点,实际上,这一次阻拦你们施工的就是这一部分人挑头闹的,这一部分人在村里都是刺头,我对他们也没有办法。今天这事你们还得找上面来解决,我实在无能为力。”
马一水说的是实情,都是掏心窝子的活,让他单独去解决这个事确实为难他,尚问天感觉到再在这儿缠磨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多人和车辆在那儿耽误不起,他站起来说:“老李,我们走吧,我们回去先给厂里汇报一下。”然后,他握住马一水的手,又笑着说:“马书记,我们先回去了,看能不能把你们乡领导请过来,帮助做一做工作,到时候您要积极配合我们做工作呀。”
“这没问题,我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你们走好,我不送你们了。”
李刊也和马一水握一握手,说一些客气话,然后,两个人匆匆出了门。两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油区一个计量站,他们给矿调度打个电话,又要了一辆车,才回到厂里。回到厂区时大家已经吃过午饭,尚问天和李刊刚喝一肚子凉水,加上又急又热,根本没有感觉饿,两个人坐着车直奔工农科,工农科值班人员说:“这事有些刺手,叫一般的工农员去了恐怕解决不了问题,非科长去不可。”说着就急忙给方润河打电话,方润河刚把饭碗扔下,接到电话就匆匆赶了过来。
尚问天握住方润河的手说:“方科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都是自家的事,不客气。”方润河笑笑说。
尚问天把现场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方润河说:“走,我们先到他们乡里,先让他们去帮我们做做工作。”
尚问天说:“您看这事有没有必要给厂长汇报一下?”
“没有必要,给他汇报了还得我们去做工作,我们先去试试,解决不了再给厂长汇报也不迟。”
到乡政府时正好赶下午上班,他们先来到土管所找到古万元,他皱皱眉头说:“这事恐怕得找乡长,我处理不下来。”
古万元领着他们又找到乡长常行天,方润河说明来意之后,他唉一声,接着说:“我说老方,你们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你们老围着那个村子转悠啥,你们知道吗,那个村子现在烂圾得连个村委干部班子都选不出来,原来他那个村支书马一水一天到晚病恹恹的,又什么事都管不了,整个村子象一个烂泥坑,不要说你们的事了,就是我们有什么事都难以推行下去,你们说我们怎么去帮你们做工作。”
方润河递给他一根烟,笑着说:“常乡长,我们也不愿意给你们添麻烦呀,可是别的地方没油啊,那儿是一个储油比较丰富的地区,为了给国家多产油,只有在那儿折腾呀。您说我们有困难不找你们政府找谁呢?”
常行天调整过来情绪,笑着说:“其实,帮你们油田解决问题也是我们地方政府份内的事,就是现在什么事都不是那么顺当,解决起来都比较刺手,你们也知道,现在农民集体上访事件不断发生,一件事处理不好都可能引起大面积骚乱。比如说今天阻碍你们施工的事情,按理说,这纯粹属于无理取闹,但是,抓又不敢抓,不抓又不一定说得通,你们说让我们地方政府怎么办?你们干不成活着急,对我们有意见,可我们也有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啊。”
方润河同情地说:“我们理解你们,但是,事情出来了还必须得依赖你们地方政府解决呀。”
常行天说:“这样吧,让万元叫上派出所的所长封清明同志先跟你们去一趟小马庄,和村民谈谈,看能不能解决,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再说吧。”
古万元吞吞吐吐地说:“乡长,恐怕我叫不动他。”
常行天愣一下,说:“你们先去吧,我给他打一个电话。”
他们来到派出所,走进封清明的办公室,古万元说:“封大所长,领导有指示,让我们请您给老方他们解围去。”
“既然您这个财神爷发话了,我不敢不执行呀。”封清明调侃说。
“不敢,不敢,方科长他们才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都是为老方他们服务。”古万元笑笑,又看着方润河说,“老方,今天我们都听从你的安排,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润河说:“你们两个坐我的车吧,让尚矿长和老李还坐他们的车。”当他们两个刚在吉普车的后排座上坐下,方润河就急切地对司机说:“走,小马庄。”两辆车一路疾驰直奔小马庄。
当尚问天和李刊饿着肚子求助各个部门的时候,现场的职工一直焦躁不安,有的忍着内心的烦躁在车上躺着,有的坐到一旁,凑成一堆打扑克,借此消除内心的烦恼,忍不住饥饿的发起了牢骚,“这当官的都到哪儿好吃好喝去了,把我们扔到这儿,也不管我们了。”调度组长王长庆把饭拉来后车子也不敢走近现场,恐怕村民再把送饭车扣留了,他让车在离堵车现场一公里多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自己徒步走过去,叫几个人把饭和水抬过来,这时已到下午三点多钟,施工的职工们又渴又饿,也不管卫生不卫生了,抓住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当方润河的车在小马庄村旁停下后,尚问天的车也跟着停下来,尚问天和李刊下车走到方润河的车旁,方润河把车门打开,说:“你们先去现场吧,我们去村里把他们书记叫上。”
尚问天的车刚到现场,方润河的车也一路尘土飞扬地来到现场。他们一下车,一些职工和村民就向他们围过来。古万元问:“乡亲们,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不让人家施工呢?”
人群当中没有人吭声,古万元又说:“你们村支书也在这儿呢,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你们的目的不是想解决问题吗,光这样耗下去也不是法呀,油田不能施工,你们在这儿也受罪嘛,你们说是不是?”
马一水说:“现在油田的领导和乡里的领导都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都说说吧。”
这时人群中开始哄乱起来。
“上一次打伤我们,给赔的钱不够。”
“占压我们的地,我们要现钱。”
还有一个老太太,手里拉着一个小孩子,哭哭啼啼地说:“我们什么都不要,我孙儿他爸让他们打死了,让他们还我孙儿他爸。”
有几个年轻人在人群外喊着:“问题解决不了别想施工,今天谁也别想把车开走。”
人群一阵哄乱,七嘴八舌,“就是,就是,谁也别想施工,谁也别想把车开走。”
古万元摆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乡亲们,我很同情各家的难处,我也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你们的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们的要求终归是单方面的,油田能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那还有一些国家政策卡着,违犯国家政策的事谁也不敢答应你们,我劝你们还是实际一些,尽量把要求缩小到合理范围内,这样,你们既能得到一部分实惠又不太为难油田,你们说怎么样?如果这样僵持下去,对你们对油田都不利,你们要知道油田是国家的,我们不为油田着想也要为国家着想,你们说是不是?”
围观的村民又哄乱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呢?”
古万元揣摩着村民有愿意调解的意思了,继续说:“关于油田施工占压你们的地所造成的损失,我在这儿向你们保证,只会多赔偿你们,不会少赔偿你们,但是,公家办事不象我们老农民赶集市做买卖交易那么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什么手续也不用要,公家的一切开支和收入都是要入帐的,都要通过一定的程序和手续,所以,油田是无法直接给你们付现金的,必须把钱汇到地方有关部门,然后才能一级一级地给你们拨转下来。再说了,如果不通过地方政府,以后有了什么事谁给你们撑腰,有什么事还得地方政府给你们撑腰,你们说对不对?关于以前斗殴事件中的问题,我看在这儿再没有必要重提了,那些都是经过上面政府处理过的事,再缠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再闹上面政府也不会给你们撑腰,既然政府不支持你们,你们能闹出来什么结果吗?你们别忘了政府是为维护国家利益而设的政府,不是为维护少数人的利益而设的政府,谁要是跟政府作对就是跟国家作对,跟国家作对的人是得不到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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