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的演奏陆医生听了之后有什么看法?”
陆还苏被噎了一下。
如同魔音灌耳的噪声他能有什么看法?
于是他的视线落在了安德烈夫人拿着琴弓的右手上:“夫人拉弦的动作稍微有些差错,也不太连贯,所以才会导致音色不完美,只要能改正并且多加练习,将会是一场美妙的演奏。”
“那么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是正确的呢?”
陆还苏指了指放在旁边桌上还未打开的琴盒,问道:“我可以用这一把琴来为您做示范吗?”
“当然可以。”
小心翼翼的把那把小提琴取出,陆还苏试了试琴的音色,发现这把琴保养得非常不错,本身的制造水准也很高,看上去应该是从欧洲带过来的高档货,比阿伦特先生送给他的那把十三岁生日礼物要好得多。
调了调音,他摆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拉琴姿势,示意安德烈夫人注意几个小细节,然后身体随着弓弦的拉动轻轻摇晃,看上去十分优雅。
不过是做个示范,陆还苏只拉了比较简单的四个小节的音乐,但也显示出了他远比安德烈夫人高超的技艺,一旁的汉斯如释重负。
安德烈夫人在陆还苏拉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小提琴,做出了聆听的样子,四个小节一结束便不由得赞叹道:“我真是幸运,能够在这里遇到一位真正的音乐家,看来我丈夫留下的这两把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主人。”
“夫人过誉了,我还当不得‘音乐家’这样崇高的称呼。”如果被以前教他的老师知道了,大概会生气的直接用琴弓抽他吧?
安德烈夫人示意身旁的人把自己手中的小提琴装好,然后笑着问陆还苏:“我很喜欢莫扎特的小提琴演奏曲,能够请年轻的音乐家为我演奏几首好听的曲子吗?”
“乐意之至。”
因为老师很喜欢莫扎特的缘故,陆还苏练习的最多的曲子就是莫扎特,其中有好几首都能熟练到明明已经两年左右没有拉过琴了还是能够比较完整的不看谱拉出来,再加上安德烈夫人水平不高,就算偶尔有错也能糊弄过去,因此长达两个小时的间断演奏双方都很满意。
安德烈夫人留下那两个琴盒之后就离开了教堂,走之前问了陆还苏就职的医院,在听到是“仁爱医院”后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晚饭和汉斯在教堂旁边的一家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陆还苏一手拎着一个琴盒坐上了回医院的黄包车。
然后他让车夫把车子停在了李记杂货铺门口。
之前说好的要把不在医院时做的记号放到这里,已经拖了一天,现在正好经过,那张纸条又在身上,省得以后再跑一次。
出来的时候,陆还苏的上衣外侧口袋里别着那支之前没有买的钢笔,深蓝色的笔盖从口袋上侧冒出半个头,像一枚精美的装饰品,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然后他被一个头发很短的男人给拦下了。
“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仁爱医院?”
见是个问路的,陆还苏点了点头:“是的,就在前方不远处,我正要去那里,可以带你过去。”
男人点了点头,好像怕什么人跟着自己一样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才跟上陆还苏的脚步。
“这位先生是去医院看病吗?”
“不是。”
“那是找人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陆还苏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又在打量四周的男人,总觉得他的行为十分可疑。
“我就是仁爱医院的医生,请问你找哪位?”
听到他的话,男人明显愣住了,视线在他手中的两个小提琴盒上停了好几秒:“你是仁爱医院的……医生?”
“是的。”
“那,请问你认识一位名叫陆弘之的医生吗?”
陆还苏的眼睛下意识的瞪大了些:“我就是。”
“你就是?!”男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随便选的一个路人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次才又说,“这可真巧。”
男人打量自己的时候陆还苏盯着男人左眉上一个把眉毛截成了两半的伤疤,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抓着琴盒提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的更紧了些,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疑惑得问他:“不知道先生找我是为了……?”
“我是张重光的大学同学,从南京来,他托我给你带了一点东西,叮嘱我亲手交给你。”
“原来如此,十分感谢,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殷,字卓学,你是重光的好友,直接称呼我卓学便可。”
看着眼前客套中带着几分熟稔男人,陆还苏只觉得耳旁炸起了一道响雷,眼前浮现出了六个汉字——
殷文广,字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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