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喜好清静,那红衣少妇选择在清幽的后院住下,半月之后,那红衣少妇的伤势已愈。
岁月在缓慢蚕食着脱困复仇之心。
她从照顾自己起居的丫鬟翠兰的口中得知那对夫妇的名字,原来那中年文士名叫霍天林,在京为官多年,女主人名叫闵素素,前不久他以“年事渐高,家事繁多”之由,乞骸骨归家,未得朝廷应允,朝廷下旨“念及功劳,准假三月,期满回朝”批其三个月的假期,处理家务。
夫妇两人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少爷名叫霍东官,在京城求学,小少爷名叫霍东灵,便是那位体弱多病的孩童了。
兄弟两人虽为同胞兄弟,体质却有天壤之别,霍东官体质强健,修文习武,文入东阁大学士文秀门下,武拜西北灵山昆仑派门户,而霍东灵自幼体质虚弱,未曾修习武功,经子百家倒是读过不少。
半月以来,女主人闵素素曾多次问及那红衣少妇的身份,可是她终是闭口不谈,而霍东灵亦时常来到后院玩耍,两人感情渐深。
红衣少妇将自己母爱都给了年幼的霍东灵,而乖巧活泼的霍东灵亦是深得红衣少妇的喜爱,霍东灵见她每次都身着一袭红衣,便恭敬的称她为“红姨”。
那红衣少妇幽居在后院静房之中,极少与人交谈,伤愈之后,便精心授习霍东灵家传秘法,深居简出,所授之艺,尽失调息凝气之法,此外,亦传授一些奇异武功招式,霍东灵心中好奇,却也不便多问。
数月之后,霍东灵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一年有余,霍东灵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这些变化,足以令霍天林夫妇二人欢欣不已。
在朝夕相处之中,“红姨”与闵素素亦结下了深情厚谊,两人情同姐妹。
而去后院找“红姨”,成了霍东灵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后院以成为了他童年时光之中,最被珍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时间飞逝,霍东灵已然长成一位偏偏少年。
第四年,寒食节过,素来性情温和的“红姨”,突然性情大变,面容之上再无往日的欢颜,整个就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
她经常在庭院里焚烧纸钱,点放香火,口中喃喃低语,不停唤道:“麟儿……麟儿……报仇……报仇……”
一日深夜,霍东灵用罢晚膳,取了一些糕点,便往后院奔去,他要将他觉得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与“红姨”分享。
行不到七步,突见庭院之中,火光映天,霍东灵连忙如飞驰行,掠至“红姨”身边。
但见“红姨”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口中振振有词,细而一听,“红姨”口中念道:“麟儿……麟儿……报仇……报仇……”
话音一落,倦怠的面容之上,掠过一丝凄艳的冷笑。
霍东灵一听,以为“红姨”在呼喊自己的名字“灵儿”,他忧虑“红姨”的状况,心中焦急万分,脱口问道:“红姨,你怎么啦?灵儿在这里,灵儿在这里!”
“红姨”面带戚容,一字一顿,缓缓道:“我将不久与人世,你我缘分已尽,我要走了,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长,我将一个人凄凉的死去。”
霍东灵一听此话,心急如焚,急声道:“不,红姨,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也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红姨”凄然一笑,道:“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所以不必伤感。”
此时,霍东灵心中更是焦急,道:“不,我不管,灵儿是不会让红姨离开的。”
院落里死一般的沉寂,两人四目相对,却沉默无言。
冷寂无声,相对无言,时光好像静止了一般,又异常沉重,让人感到窒息。
突地,一阵凉风吹来,吹卷起地上焚化的纸钱,亦将两人凄凉清冷的语声吹向远处。
此刻,“红姨”神色黯然,道:“我早在四年之前,就应该随先夫爱子而去,可是令尊令堂的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而且你身体孱弱,我是在不忍心见你年幼夭折,便决心救你一命,你身体之所以虚弱,皆因气血淤积不畅,阻塞而致,故而将内家调息运气之法传授于你,现在我已经将它悉数传授于你,你只要勤加练习,身体不仅能够痊愈,而且更有长于常人的地方,如今你身体已然无碍,我终于可以安心而去了。”
霍东灵急声问道:“红姨,你要到哪里去呀,你带灵儿一起去吧!让灵儿跟你一起去吧!”
“红姨”幽幽一叹,轻轻摇头,道:“不,不用了,四年以来,我日思夜想之事,莫过于为夫君孩儿报仇,前几日,我已然追查到当年杀害我夫君孩儿的凶手,纵使是一死,我也必定要手刃仇人,你要保重!”
霍东灵流泪道:“红姨,等你报仇之后,你一定要回来找灵儿,让灵儿好好伺奉您,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一听此话,“红姨”双目凄然,摇首道:“红姨永远也不会在回来了,你忘了红姨吧。”
话音一顿,身形一展,如飞掠去,一条红影,消失在苍茫凄迷的夜色之中。
霍东灵疾奔而去,追寻“红姨”的身影,可是眼帘之中皆是一片晨晨暮色,哪里还寻得“红姨”的半点踪影。
霍东灵孤独的伫立在凄凉的夜色之中,凄冷的夜风吹打在身上,此时他的心更加寒冷、疼痛。
他脑海之中,浮想起往昔与“红姨”相处的朝夕日暮。
良久,良久——
他反手抹去眼泪,长叹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惟有将对“红姨”的良愿,留在内心深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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