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长厢一灯如豆,夜已深了,公良亢尚未歇下,玄刓、觉真、苦水、苦乘、觉性、觉见六位大和尚也都陪在一边。公良亢伸手按在徐承志背心“灵台穴”上,运力推拿,一股浑厚的内力隔衣传送过去。以这位老真人的内力修为,只要不是立时闭气命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的内伤,如此推拿一番,都可使伤者醒转。可是,徐承志伤得实在太重,只哼了两声,眼睛微微转动了几下,竟未能醒过来。
玄刓六人屏息注视着公良亢为徐承志运功疗伤,见公良亢收回手来,满心的期待尽告落空,不由地齐声叹气,肩膀垂落下去。玄刓道:“公良真人,徐小施主……真的无救了么?”
公良亢道:“薛怀义掌力阴狠毒辣,世所罕见。他没当场毙命,已属奇迹。能不能挺过这一晚,还要看他的造化。”
六僧的心都沉了下去。既然连名著天下的大宗师上阳真人都这么说,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沉默良久,玄刓道:“非我不信公良真人的话,徐小施主心地善良,不该这么短命,我们大家都来好好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治好他的办法。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尽力去办到。”
公良亢感激地道:“我替我这徒孙谢谢大师。我刚才已说过了,全看他能不能挺过这一晚上。咱们尽力而为,轮番将自身的精纯内力输入他的体内,助他血气运行,剩下就全看老天爷的慈悲吧。”说罢,首先登上榻去,伸手点了徐承志身上数处大穴。运气于双掌,抵在徐承志胸口,将两股真气缓缓输入徐承志体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起身下榻,换上玄刓接替。
七人如此轮换,一夜不停,耗得劳瘁不堪。但是这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到得天边泛白时候,徐承志忽然睁开眼来,叫道:“苦死我啦!薛怀义恶贼,我必亲手杀了你。”公良亢眼睛一亮,笑道:“活了!好小子,吐了一盆血,还有这威势!”抢上前去为他把脉。玄刓最为关心,凑在床边问:“怎么样了?”
半晌,公良亢收回手,面带愁色,道:“不妙!很是不妙!”玄刓心急地问道:“老真人,怎么不妙啊?”公良亢道:“他伤到的不仅是心肺内臓,还伤到了经脉。脉搏时有间断之象。”玄刓惊道:“那还了得!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公良亢摇了摇头,叹道:“要不是我们七人不停的以真力助他行血,恐怕他此刻早已断气了。”想了一想,向玄刓等人问道:“几位身上可带有护心丹吗?”玄刓答道:“真人可不晓得,薛怀义那厮也钟情炼制丹药之术,我们随身带着的疗伤药都被他搜走了。”公良亢向窗外瞧了一瞧,道:“天快亮了,我出去找药材,几位熬了一夜,想已累了吧,歇息歇息。”
公良亢一个人出了客店来到街上,向人打听哪里有济生堂。乡里人道:“这穷乡僻壤何来济生堂?道长若想求药问医,就请去城隍庙,那里有摆摊卖药的。”公良亢依乡人所指,寻路找去,果然看到有个郎中挑幌子做生意。公良亢上前求药。郎中从箱子里取出几只草药罐子一样抓了些,用草纸包了,递了过来。公良亢接过来闻了一闻,就知道是治剧咳、补血气极为寻常的几味草药,如何能治得徐承志的伤?因而向郎中求人参。郎中吧嗒了两下嘴,从身上的布袋子里取了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包着的是几根人参须子,要价却奇高。公良亢明知这个救不了人,还是丢下银子取了药材。
公良亢提着装了草药的纸包回到客店,玄刓瞠目问道:“这能救得了人命?”公良亢叹道:“奈何?这城中就没有药铺。”玄刓道:“真人外出之时,我们几个人商量过了,徐小施主与冥王教关系很深,我们可不可以将他送往冥王教总坛?”
公良亢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办法,但他素来对魔教忌讳甚深,不愿和魔教中人有半点瓜葛。玄刓见公良亢不说话,进而劝道:“为了救人,不能拘泥正邪之成见。”公良亢以问责的口气道:“大师之意是说可以向魔教的人求助?”觉真、苦水、苦乘、觉性、觉见都围过来,齐声劝道:“权宜之计,只得如此。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人死掉?”公良亢看他们都这样说,就大声叹了口气,道:“我来修书一封,劳请哪一位送去冥王教九重顶。”玄刓喜道:“我去。”玄刓怀揣公良亢写给冥王教东冥法王波间神尼的书信,晌午之前出门,往返半日,夜里回来,道:“信已送至。徐小施主怎样了?”公良亢晃了晃头,道:“苦哇!不如一下死了痛快。”
正说着话,忽听房外有人说道:“冥王教护教九旗黄色旗掌旗使石法之子石剑英、石英英随同家父到此,徐承志是住在这里吗?”
玄刓道:“来的好快!”走出去应门,道:“徐小施主在这里,几位请进。”肃手让客进屋。
公良亢负着双手站在榻前,冷冷地瞧着石法父子三人走进来。石法上前一步,作揖道:“这位老道长想必就是上阳真人了。敝人石法,奉了本教东冥法王之命,前来探视伤者。徐小兄弟现在怎么样了?”公良亢不客气地道:“你们不会自己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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